王秀芹知道自家闺女的饭量,按原本的,那半夜肯定是要饿肚子的。
这些粮票显然是王秀芹的私房,梁秋月感动的两眼泪汪汪。
这年头,谢老太这样的奶和王秀芹这样的娘是真的不多见了。
等她娘走了,梁秋月开始整理自己的小件。
这年头的学生宿舍和后世比不了,白色的墙皮因为潮气掉的很不完整,屋子里也没有炉子啥的,这个春寒料峭的季节干坐那是坐不住的。
一个寝室的人都来了后大家热热闹闹的说起了过年时的趣事。
在这学校上学的大家都是一个公社的,不过是不同大队不同村的,就算是家里就在镇上的,条件其实也没比村里的好多少,谁让这是一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呢。
陆续到来的学生们瞬间把沉寂了许久的校园变的喧嚣无比。
都在家耍了许久,刚开学的心都还浮躁着,这浮躁直接持续了俩星期。
王秀芹同志私下补贴了她粮票,但为了持续发展,她每天下午在食堂多打了两个杂面馍馍,等天黑后就着从家里带来的酸菜再吃一顿。
这么吃肯定是没多好吃的,但能不饿肚子。
不过在学校俩星期,她能明显的看出自己比过年那会瘦,脸上的肉都没了。
每星期她都会回家,天开始慢慢化冻,这意味着离春种不远了。
这种时候最是难熬,因为家里也开始断烧炉子了,不过好在晚上能和梁小妹还有她娘挤一个被窝,暖一会就暖和了。
天色渐黑,王秀芹正在灶台前忙活,谢老太对着梁秋月一招手,梁秋月进了堂屋,接过一个兜子。
在她娘王秀芹让她顺便捡点柴火过来的嘱咐声中往窝棚的方向跑去。
上个星期她没去,也不知道霍老头咋样了。
等到了地方,梁秋月这次被霍老头迎进了门。
梁秋月把兜子放在铺的极为单薄的床上,这床简陋的甚至不能称之为床,看到霍老头床上摊开的一本泛黄的本子。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的都是另一种语言,是她很久以前在某个世界读过的一本十分出名且具有浪漫色彩的诗集里的某一篇。
霍老头这一手字是真的好,十分具有个人特色,看起来比那诗集的内容还浪漫呢。
真是看不出来,霍老头一张脸严肃又认真,这一手外文的字可真不错。
见她盯着她写的东西发呆,霍老头问:“想不想学?”
梁秋月:“爷爷。”
霍老头眼皮子耷拉下来,自己教的学生做出这种事也着实伤他这个老头子的心。
“今天太晚了,我还要去捡柴火,明天我抽空过来跟爷爷学习。不过爷爷可要把这东西收好了。”
霍老头诧异看她一眼,没想到这丫头还真想学。
等人走了,霍老头打开兜子,里头有一根煮熟的肉肠,还有四个杂面饼子,还有一件看起来是旧的但摸起来很软和舒服的线衣,这个时候穿正正好。
看到旧线衣,他倒也没嫌弃,毕竟这年头,谁家过的容易呢。况且干活时他要露出新的线衣让别人看到,肯定会惹出啥风波。
梁秋月正趁着还能看到,在林子里捡了一把柴火。
她边走边捡,渐渐的,她察觉到哪里不对劲,这里除了她踩踏草叶的脚步声,好像还有其它声音。
她身体陡然紧绷,回头看一眼抱着手上捡的柴火撒丫子狂奔。
后头的是十里八乡在她们红星公社都出名的混混张赖子。
张赖子本就是他们东河大队的,现在二十几岁不到三十,爹娘都没了,家里就他一个人。他也不上工,天天游手好闲,之前因为欺负知青点的女知青没得手,但那女知青是个烈性的,不顾名声的闹到了大队上。
张赖子没得手,大队也拿这种人没办法,送进了相关部门接受教育。村名们两年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到哪游荡去了还是进监狱了,现在他竟然又出现在了大队里。
她听说,知青点的虽然没让他得手,但从前被他祸害的大姑娘可不止一个。
张赖子见她跑,也撵上追。
梁秋月一个小姑娘的体力倒底不如成年男子,没多久就被追上,她灵活的避开张赖子抓向她的手,一脚狠狠的踹在某处,又拿起手上的柴火往他眼睛和脸上招呼。
张赖子痛的弓起了身体,还不忘用手挡着往他脸上招呼的柴火棍。
梁秋月得手就跑,这里离村子里屋落没多远了。
她一边喊救命引起大队里人的注意,一边狂奔着。
不算暖和的天气里,她硬是跑出了一身汗。
听到动静后迎来两个大男人,没一会就把张赖子给制服了。
梁秋月扶着腿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缓过来后看向被揍的缩成一团的张赖子,还有帮了她的俩人,这俩人她认得,都是知青点的,一个叫李汉,一个叫黄庆和,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这个李汉看起来斯文俊秀,有一股读书人特有的气质。
梁秋月对着二人连连道谢,然后又出气似的对着张赖子狠狠踹了几脚。
张赖子这人,欺软怕硬,最会背地里整事,要是被抓上了就不发一言,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是受害者呢。
黄庆和厌恶的看了一眼张赖子,“咋处理?”
李汉:“把他扔大队长家去吧。”
梁秋月没意见,但显然,交给大队长也是没用的。说到底他今天不过是撵了她一阵,没对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就算是大队长想处理他都没依据。
梁秋月一溜烟的把散落的柴火捡起,她家离大队长家不远,这柴火也不能白捡了,还是得弄回家的。
一路上碰到不少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人,梁秋月把自己捡柴时碰到张赖子的事说了一遍,村民们都在骂张赖子。
听其中传来的意思,张赖子最近还没在村中出没过,大伙也都不知道他回大队了。
听到消息赶来的王秀芹扛着擀面杖把张赖子打的抱头鼠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