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闯祸了吧！”
淡淡的声音仿佛在赵犇的耳边直接炸开了一样，让他的心神，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
那一年的冬天。
那时候好像外面下着雪，小雪，天气有些冷。
也是在这个校长室的门口。
那亭亭玉立的身影，穿着一件羽绒服，也是如同今日一般的站立，那一双如同明月般璀璨的黑瞳也是这般看着自己。
他打开门。
她看着他。
同一个人，说了同一句话，自此这个女孩便已经闯入了少年的心扉，少年至今，不曾忘怀过一分一秒。
她是秦明月。
赵犇心中的白月光，她更是赵犇高三的老师。
“一回来就捣乱，今天这么多学长学弟回来，你也不怕丢脸，先站一边去！”秦明月朱唇轻启，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丝的不容置疑。
“嗯！”
赵犇回过神，点点头，往边上靠了靠，低下头。
他承认。
他懦弱。
他不敢面对。
即使杀到面前了，他好像就如同哑巴了一样，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有满腹了心思，却说不出来。
“领导们好，我是秦明月，今天这三中的校庆策划是我来负责的！”秦明月走进来，看着一众的领导，嘴角上扬，露出了招牌式的笑脸。
她的笑容，却如同春天来了，冰雪溶化了那般的给人带来温暖。
“几位领导在这里聊了这么久，也累了吧，今天我们三中校庆，食堂加菜，不如大家去尝试一下，也好过在这里干坐着，一边吃一边聊，别饿着肚子！”
秦明月依旧看着众人，笑吟吟的说道。
“明月说得对，咱们先去吃饭吧，下午有校庆的活动，晚上还有校庆晚会，今天是三中校庆，有啥事情，以后再聊！”
魏进安是最大的领导，教育局的几个人也听他的，他开口了，众人也点点头，这事情闹的，众人心中也有些无奈了。
“还是咱们明月懂事啊，等到你家老子赏一口饭吃，老太太我都饿死了！”安老太太看着秦明月有些打趣的说道。
“安校长说笑了，你和我父亲二老为了这金和县的教育问题，都争了这么久了，今天三中校庆，我爸也难得有个高兴的时候，你老人家就放他一马，先饶他这一次，让他安安稳稳的过一个校庆，你看行不！”
秦明月笑着回应。
“行，就从你明月这娃这么会说话，今天我就不和你家老子争了！”
安老太太很大气的说道。
秦为民却一脸的黑线。
“那我们走吧！”
秦明月带着众人去食堂了。
“你们去吧，明月，招呼好领导们，还有咱们学校回校的校友，也要安排好！”秦为民淡然的说道：“我身体不好，招呼不到，休息一会，待一下就来！”
秦明月看看秦为民，又看看赵犇，她的额头也要冒出一阵阵的黑线了，生命之中两个最重要的男人，终究是水火不容的。
不过她没有在人前丢老爷子的脸，很懂事的说道：“好，爸你休息一下！”
她带着众人走出校长室的时候，看了赵犇一眼，小声的说了一句：“你让他一下，别闹事情！”
“放心，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赵犇点点头，表示自己的很大气的。
就这样，校长室空荡荡的就剩下这两货了，老头子坐在沙发上，点上了一根烟，眼珠子瞪大，死死的看着门口边上站着的赵犇。
赵犇死牛不怕开水烫，揣着双手，十分无聊的踢着校长室的门。
场面一度安静。
甚至死寂。
过了大概十分钟，这两人的眼神对了一次又一次，又好像说不出话来了，最后还是秦校长打破了僵局。
“别在那里站着当门神了，影响我三中的校容校貌！”秦老爷子冷冷的开口。
“校长，你这是要请我过去坐下来吗？”
赵犇有些高兴的。
站着有些累了，难得老头子能请自己坐下来，恭敬不如从命……
“你想得美！”
秦老爷子冷冷的说道：“蹲着，怎么，显得你个子高啊，老子和你说话还得抬起头，你老几啊！”
“老头子，我长的高那是爹妈给的，你这就不讲道理啊！”
赵犇还是乖乖的蹲下来。
“蹲这边来，在门口让人看见了，说我体罚你啊！”
“老头子，有些欺负人了！”赵犇有些小脾气，老子难道还要在你面前蹲着啊，感觉好像那些年被罚站一样的。
“蹲不蹲？”
“蹲！”
好汉不吃眼前亏，赵犇走过来了，在旁边蹲着，眼睛还瞟了一眼秦老头，嗯，看来暴脾气过去了，这老家伙开始思想教育了。
果不其然，秦校长咳嗽了两声，措辞了一番，然后开始语气深长的教育了。
“两校合并，目的是为了资源融合，建立一所属于金和的重点高中，中学的资源加上三中的精神，才有可能走出来一个梁州最好的重点中学，甚至能成为秦南地区的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这么多人用心良苦的在做这一件事情，道理你不明白，闹这么一出，你想干嘛！”
秦老头眯着眼睛，目光清澈的看着赵犇，有些话他不会对别人说，但是他知道这小子早熟，而且有些妖孽，读书的时候就能掺合大人的事情，不会把他当成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再说了，这小子历练了这么多年，成长应该不小，很多事情他是懂的。
“我看你是白读了这么多年书了，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还是老样子，动不动就掀桌子，看来这些年并没有让你长大啊！”
秦老头唉声叹气。
这小子一直都有掀桌子的习惯，就是那种，我不吃了，大家都不想要吃的脾气。
“长大有什么好的，好像你这样，卑尊屈膝吗，那我宁愿一直都不长大，我希望自己一直都是当年读书的赵犇！”
赵犇却反驳：“其实你说的道理，我知道，大道理谁能不明白啊，但是明白归明白，接受不了也是一个事实，你去问问，但凡三中走出来的学生，他们愿不愿意接受三中这招牌成为别人家的，我明白，你是为了三中未来的发展，你想要走捷径，自诩自己足够聪明，以为能和中学合并，是一个借鸡生蛋的想法，等到三中足够壮大了，再搞独立，到时候三中就能成为地区重点高中，但是你也不想想，你能想到的，别人想不到啊，安老太太能给你这个机会吗，人家一口吃掉你了都不带吐骨头的！”
他刚才在陈列室偷听的很明白了，事实上他也懂，清楚秦老头为什么要走这一步棋。
金和三中相对金和中学，那是落后一步的。
想要后来者居上，谈何容易。
单单是生源这方面，就被捏住了咽喉，别看这些年录取的分数线步步前进，看似已经靠近中学了，但是就差这点分数，事实上好的学生，一直都是先给中学了，三中还是第二档次。
想要生源平等录取，就要有成绩，三中也不是每年都能和中学扳手腕的，中学毕竟是老牌强校了，三中在中考的录取这方面落后了一步，后面不知道多少才赶得回来。
长此下去，但凡输一次，就会形成多米诺骨牌的坍塌一样，让三中这些年的风光一下子跌落谷底。
秦老头想要剑走偏锋，想要以合并的方式，让教育局答应今年录取的分数线保证一致，都是第一梯队的录取。
想法没错的。
可中学也不好欺负的，但凡抓住一点点机会，不得把你们三中吃干剥净了，怎么可能会让三中翻身。
所以赵犇能理解秦校长的想法，但是接受不了这种方式，特别是三中的招牌要挂在中学的门口上，他更接受不了。
他一个毕业的学生，人轻言微。
不直接掀桌子，难道还要和他讲道理不成。
“她姓安的退休了！”
秦校长提醒的说道。
“你也快退休了！”赵犇反驳的道：“安老太太退休了，他中学还有一个王大聪明，你退休了，三中有谁，论教学，三中个个扛把子，论搞阴谋诡计，三中除了你，还能有谁啊！”
“谁搞阴谋诡计了？”
秦校长吹胡子瞪眼的，想要把赵犇给吃掉了，这小子一如当年，说话可一点都不客气。
不过说的也是事实。
中学除了的安老太太最难缠之外，还有一个王永兴。
就是现在的中学校长。
这人的晋升可是富有传奇色彩的，他是边区山里面的穷学生出身，读师范毕业，从一个小学老师开始做起来，短短十几年，做成了金和中学的校长，他教学有一套，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在学校管理上更有眼光和魄力。
“王永兴是不错，的确在教学理念，经营学校上都很出众，但是我家山岳要是当年没有选错路，他现在分分钟能和王永兴扳手腕！”
秦校长恶狠狠的说道。
“呵呵！”
赵犇闻言，更是冷笑了起来了：“秦老头，说你是一个独裁者，没说错啊，秦老大当年走的这条路，那是他自己的选择，那是他喜欢的，错和对只能他来说，凭什么你来说，哦，你的意思就是为了你的梦想，就要走你安排的路啊，不然就是错的路，幸亏他是你儿子，要是我是你儿子，我能把你家翻了，最后还差点闹的差点断绝父子关系，老家伙，什么年代了，那是你儿子，不是你的提线木偶，自己当初教学生教的多好，多么大道理啊，和学生家长说的头头是道，结果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就不灵了的……喂，君子动口不动手，老头子，你干啥呢……”
“我让你说，继续说啊！”
老头子的脾气说上来就上来了，放下去的棒球棍又抓起来了，赵犇警惕快，好像兔子一样的速度也奔跑起来了。
两人有开始新一轮的战争。
“别跑啊，你不是能说吗，继续说！”
“我是能说，但是又不是能抗揍，我不跑，难道站在这里让你揍啊，我又不傻！”
“你是不傻，你还精得很，就是精明过头，你知道你输在什么地方，就是你这股聪明劲，心思太多了！”
“那也比你蠢死的好！”
“谁蠢死！”
“我，我蠢死行了吧，老头子，你别跑了，到时候心脏病犯了，血压崩了，我咋和秦老师交代啊！”
“你让我打几下，我就不跑了，不然我立刻躺下，两眼翻白，我看你咋办！”
“老头，做人不能这么无耻。”
“……”
沿着沙发，走了两圈，最后还是赵犇实在没办法看到这老爷子耍无赖，让他来了两下，让他出出气。
这才消停下来了。
老爷子有些的气喘嘘嘘的，赵犇也叉着腰在喘气，关键是肩膀火辣火辣的疼，这老家伙真是一点都不客气，简直把他当成仇人了，上来就抡一棍。
这老家伙，三句说不过，就能上手，真是一个暴躁的老头，以前怎么觉得他德高望重，真是错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