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放水都是轮流着来的,哪怕上个月下了半个月的雨,但是这个月接连晒了大半个月的太阳这个田里面依旧需要继续放水。
队上二十来户人家放水都是排着来的,等下一波轮到最快也得十天八个月之后去了。
胡文贵家田里面这点明水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全部淌到河坝里面去了,
等到了轮到他们放水田里面怕是要晒的起灰了。
向翠萍怀疑陈南星,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不妨碍她在那叉腰含沙射影的继续叫骂。
“一家子欠日的贱货,娘不要脸一窝窝不要脸——”
陈南星坐在看跟看猴戏似的,等着她表演的差不多,手在路边上摸到一个石头,稍微用力一弹,咻的一下飞过去打在了向翠萍的腿上。
向翠萍只感觉到腿突然一麻,不听使唤了,整个人失重就朝后倒去,砰的一声砸进了自家秧田里面。
陈南星一下子站起来:“表婶你咋弄的?咋滚田里面去了?要命哦,下面秧被砸的还能爬起来不?怕是活不成了吧?来来来,我拉你上来。”
说着,十分热心的把手里的锄头伸了下去。
向翠萍从两三米的坎子上摔下来,虽然田里面没有石头
,但是有烂泥啊。
整个人都砸进了烂泥堆里面,满身满脸都是,半天都没缓过来。
俨然忘记了那阵她还在含沙射影的骂陈南星,看着陈南星把锄头放下来要拉她,也忘了边上的田埂就很矮,她要上去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爬起来伸手就去够锄头。
“表婶你抓紧了哈,我这就拉你上来。”
说着,就使劲的捏着锄头把往上拽,眼看都要上来了,突然手一松,手里的锄头连同向翠萍一起再一次掉下去。
陈南星啊的叫了一声:“我的锄头!”
说完,这才恍然大悟的从边上跳下去,嫌弃的把满是泥巴的锄头和人跟拉上来:“表婶,你咋这么重啊,拽都拽不动。”
向翠萍想骂人,张了张嘴才发现满嘴的泥巴,还带着一股子大粪的味道。
半个月前这块田里面胡文贵才挑了稀粪催过秧,多少还是残留了些味道的。
这会儿她自己也记起来了,面上清白交错,忙叨叨的往河边上跑去。
这身泥得去河里面才能涮干净。
看着她走远了,蹲在水沟边上清洗锄头的陈南星转脸朝右边看去。
“热闹吗?”
在边上看了半天的赵淮安忍不住心中一哆嗦,后退两步就往自家田跟前跑。
他是听见有人叫骂,还以为陈南星跟偷水的人吵起来了所以才过去的,但是过去的时间太巧,刚好看见向翠萍从路上掉田里面去。
目睹了全过程赵淮安觉得一开始那一摔跟陈南星脱不了干系,但是他没证据。
但是他觉得那一家田里面的水被放到河坝里面去了这件事情十有八九也是陈南星干的。
依着他对这个媳妇为数不多的了解,他觉得这事情是陈南星能干出来的。
上门的第二天,他进一步的了解了自己的媳妇,但是又深知这大概依旧是一点皮毛。
收拾完向翠萍,陈南星只觉得周身神清气爽。
站在路上喊了赵淮安一声:“把黄鳝弄回去收拾了吧,这边我守着就行。吃饿了过来换我。”
这边一个田,堰头上一个田,难得轮到,自然是要灌的满满的才行。
赵淮安相当听话,应了一声就端着木盆回去了。
陈南星拎着锄头才路边上又走了一个来回,确定暂时再没有哪个缺德货偷水就去田对面找了一棵杉树爬了上去。
那玩意长的笔直,光溜溜的,树枝上都是刺,树叶子也扎人,正常人爬不上去,也没有哪个吃饱了没事干往那上面爬啊!
偏偏陈南星就是那个不正常的。
蹲的高看的远,蹲在树上一眼看过去不仅能看到自家门口,连对面胡家,还有陈家另外几户人家门口都能看清楚。
忽略眼下日子的穷,蝉鸣流水,绿树成荫,确实是她早先从不曾想过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