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悄悄的,流水声是那么的清晰,田里面有青蛙时不时的叫唤一声,像是在呓语一般。
陈南星就着垫子坐了下来,脑子里在咀嚼着赵华英刚才说的那话。
她知道对方的意思,是说她跟赵淮安还没有夫妻之实。
她不喜欢赵淮安,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没有人教过她。
男女之事她都懂,可是她很排斥。
因为她上辈子是活生生的死在了龙榻上的。
作为暗部的杀手,都是从各地挑选来的五六岁左右无父无母活不下去且根骨上乘的孩子从小培养,男女都有。
他们学的是利用一切东西去达到目的,杀掉需要杀的人。
小时候最初的训练就是从争抢食物开始。一群孩子呆在一起,没有任何的情谊可言,甚至不会说一句话,等看见送来的食物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对身边的人下手,只有把对手打趴下之后才能吃到东西才会不饿。
她那会儿其实是很没用的,经常抢不到吃的,饿着肚子被罚。
她就是那时候认识的燕南星。
她从脏兮兮的衣裳里面掏出省下来藏在衣裳里面的窝头悄悄给她:“商枝,快吃。”
“为什么要给我。”
他们是同伴不假,但是只有你死我活,如同月夜中在荒漠中前行的孤狼,不会有同伴随行。
“因为你其实可以把我打趴下的,但是你避开了我的要害。”
就因为这个?
她当时觉得燕南星就是个傻子,她只是被饿的没力气手抖打偏了而已。
但是,有吃的为什么不吃呢?
从六岁到十六岁,一起的百余人最后只剩下二十来人,她跟燕南星真的是幸运,竟然还活着,并且正儿八经的成为了暗阁的杀手,当然,是最末流的杀手。
最末流的杀手在暗阁是最低贱的存在,任何比他们厉害一点的都能对他们吆五喝六的。
那本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道,任何地方都不会例外。
她天资不如燕南星,但是格外的好强,总想着有朝一日要成为暗阁最厉害的那一个,从此再不用仰人鼻息,不用惧怕任何人。就算是他们的主子,也要给他们几分体面。
燕南星的天赋远高于她,但是燕南星生性豁达,是个向往自由不想被束缚的人。
那会儿她就在想,天赋好有什么用,脑子坏掉了。
他们从被带回来开始,生是暗阁的人,死也是暗阁的鬼,想要自由?死了之后看看能不能投胎的时候运气好点下辈子做个正常人的时候再说吧,这辈子就别想了。
接到那一次任务的时候,她们俩已经联手完成过几次刺杀任务,半道上的时候燕南星还在跟她描述自己幻想的理想生活:“一生一世一双人,一庐一花一盏灯。”
那会儿只觉得这人真的是呱噪,谁也想不到那是她们最后一次联手。
刺杀失败,燕南星为了让她逃出去留下断后,尸骨无存。
任务失败是要受到惩罚的,她被暗阁的人找到带了回去,锦衣玉食的养了三个月后送去了老皇帝的龙榻上。
那是个满身怪癖的老狗,他废了她的武功,将她锁在龙床上。似乎看见鲜血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喊才能满足,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让她痛不欲生。那会儿她恨不得当时跟燕南星一起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
后来她还是死了,伤痕累累,绝食而亡。
哪怕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会儿想起来那种感觉依旧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她不想,不愿意,起码现在不愿意。以后,以后再说吧。
她蹭着垫子倒在田坎上看着满天的繁星。
世上再无孟商枝,只有陈南星,可她的燕南星,那个傻子,又去了哪里?
想要掺满一田的水真的不容易,陈南星一晚上都没睡。
前半夜想这想那的,等到四更天,这边水满了就要引到底下那块田里面去了,她点了赵华英留下的火把顺着满是杂草的水沟跟着水一起往下走,越往下水越小,她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遍,补了八个漏水的窟窿。将水全部都弄进自家田里面之后,东方隐隐见亮,赵华英过来了,在田那一头喊她:“赶紧回去眯一会儿去。”
这个时候,凉飕飕的舒服的很,眯什么眯。
陈南星把棕垫子和锄头丢给她就走了,到家赵淮安刚刚爬起来。
一晚上没睡觉,别的都还好,饿!
陈南星无精打采的进了灶房坐下来喊他:“先弄点吃的再干活。”
赵淮安伸手搓了搓脸应了一声,进灶房来舀水涮了锅随后添水进去:“田里面的水掺的咋样了?”
“上面那块田满了,底下那块娘过去的时候我才把水引到田里没多大一会儿,一路上都是窟窿,光补窟窿都花了好长时间。要是娘能看住,等到九十点估计差不多,要是看不住叫人再偷了水,那就早的很了。”
赵淮安道:“我感觉要不了几天就要下雨了。”
陈南星抬眼看他:“为啥?”
“感觉。”
“我还当你会夜观天象呢!”
赵淮安笑道:“你别说我还真会一点。”
陈南星好奇的看着他:“跟谁学的啊?”
“跟我们那山里土地庙里面的人学的。”
陈南星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早几年你们这,咳,早几年的时候不是不允许信这个,你居然还跟庙里面的神棍学观天象?你也不怕叫人发现了被人给收拾了。”
这个世界的人是很有意思的,破
四
旧!
早先都是信神信佛,最后神佛也保佑不了于是奋起反击,最后赢了,就走上了一条所谓的唯物主义道路。
“早先那会儿我才多大,谁能注意一个小娃儿。再说我们那啥情况你大致也有个了解,到这阵都还那样,想想早几年是个啥样子的,那真的是一门心思的想吃东西,除了能填饱肚子,能有衣裳遮住羞丑,谁还有那个精力折腾那些玩意。”
“政策要求啊!”
“政策归政策,向来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