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你和文太医该是知道,我们封山书院,便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绝不会收官家之子,我们坚决不与官家有牵扯。”
文朝奇听完林晓生的再次申明后,不仅没有丝毫气馁,反是笑得甚是开怀地道:“不成文的规定……”
“先生的意思是,那便也是可以打破的规定咯?”
林晓生愣在原地,睁大着双眸,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片刻之后,他像是反应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之举,向文朝奇站着到地方向前踏近了一步。
文朝奇低着头,降林晓生下意识的反应收入眼底,嘴角里勾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林晓生不给文朝奇思考的时机,更是生气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以大欺小吗?”
“利用你父亲之故,而对封山书院施压,以保证你不受约束影响。”
林晓生说到这里,眼前似乎浮现出了过去发生的场景,登时,他有些绵软孱弱的气愤,在一瞬间似乎被点燃了,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前温润知礼的模样荡然无存,徒剩下一个只知发怒的工具。
“先生,莫气……若是因为文儿的话语……气坏了先生的身体,父亲……他一定会打死我的!”
豆大的泪珠在文朝奇的眼睛里滚动,不一会儿,大大的、圆圆的、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上、胸膛上、地上。
文朝奇瘫坐在地上,“哇哇哇……”地哭个不停。
他洪亮儿稚气未脱的哭声回荡在山谷里,引得山谷里传出一阵阵的回音。
幸好,父亲和那个带路的叔叔走远了,听不到自己的哭声,不然非得连奔带跑地过来,打乱了我的计划。
文朝奇捂着脸,边哭边观察着林晓生的神态。
只见林晓生正眼含复杂,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毫无遮掩的打量与思索。
他一定已经看出来自己是假装了吧?
文朝奇想到这里,索性也懒得遮掩,在林晓生面前演戏,他拿开遮住眼睛的手掌,顿时,一张虽是铺满泪痕、眼神里却全无半分难过的小脸就露了出来。
林晓生瞬时间便真的有些火了,他极力压低着自己的声线,以让自己不要吓到眼前的孩子。
林晓生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装模作样地哭泣?”
他顿了顿,随即以挖苦而又充满着失望的语气道:“我竟不知,正直端正的文太医,竟然也有学女子哭泣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目的儿子?”
文朝奇听闻,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将一切伪装抛弃,正经儿又严肃地道:“啊……这个方法,确实是会让男性不耻呢!”
“不过这也太难怪,某种程度上说,如此哭哭啼啼的方式,男子也确实不太适合。”
他缓了缓,对着林晓生磕了一头后,才又重新端正地跪在林晓生面前,脊背也挺得笔直,自有泰山倒而临危不乱之作风,与方才软糯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文朝奇不管眼前的人此时正如何看待自己,他只是自信地直视着林晓生道:“常言说得好,不管是白猫,亦或是黑猫,只要能抓得住老鼠的,那边是好猫。”
“同样,不管是什么方法,光明正大也好,亦或是阴私诡计也罢;不管是正义凛然的方法也好,亦或是女子惯常用的笼络人心的手段也罢,只要能实现玩自己的目标不就好了吗?”
文朝奇缓缓地笑了起来,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趁得他本就是俊雅非凡的样貌更加好看矜贵,他的笑容也极是活泼开朗,对着林晓生询问道:“先生,你方才的思路,是不是随着我那一声哭泣,而瞬间被打破了呀?”
“而自古兵家作战,看得最是随机应变之能力吧,如此一打岔,那本来已经有了个大概轮廓的想法,便会再一瞬间化为乌有。”
“日后就算是再想找回来,那便也难咯!”
随着文朝奇的话音一落,林晓生只觉得自己的双眼,在正对着阳光的照射下,视野模糊了不少,将眼前的孩童看得十分不清楚,模糊见、半明半暗间,甚至以为眼前的孩子在一瞬间长大,成长为一各心机极为深沉的人。
林晓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掐了掐两条横眉间的皮肤,想将搪塞在他脑海里的想法全部清除掉。
他颇为疲惫地道:“是我孤陋寡闻、走近死胡同了,自诩为当世之家,格局竟然都没有你大。”
林晓生说着就要对着文朝奇作揖。
文朝奇见状,心里面直想翻白眼,觉得他甚是小题大做,明明就是个简单的事情,偏偏要整出一连串很复杂的程序和规矩。
他心里虽是这样想着,行为举止间却全无半分懈怠,见得林晓生坚持着要给自己作揖,文朝奇只得解释道:“先生,你万不该如此呀!”
“文儿刚才的所为,均是由自己成长中所习得,由我母亲启发的。”
“本就是雕虫小技,在先生这样的大智慧面前,一次或可行得通,二次或三次再用,怕只是会适得其反了。”
文朝奇缓了缓,继续说道:“先生万不可如此行为,只是让文儿更加蒙羞罢了。”
林晓生听得文朝奇所言后,转念一想,只得放弃心中所想。
他转过头,见得在阳光下如此生机勃勃的文朝奇,只觉福至心头,突然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林晓生询问道:“文儿,实不相瞒,至今为止,我尚有一问,需要向你这个当事人解惑。”
文朝奇听闻后,嘟着嘴巴、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将方才的事情一一回想,轻易不放过丝毫的疑点,便也是这犹如地毯式搜寻里,文朝奇便知道了林晓生要问询自己的话语。
他点点头,用小孩子特有的娇软声音问道:“先生,你如果有什么想向我询问的事情,尽管问!”
“文儿能替先生解答,是文儿的福分。”
林晓生得到了当事人的回应后,便也不再拘泥,他大方地询问道:“你是从何判断,我们封山书院立下的、关于不收官家之子的规矩,是可以改变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