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依依发生这样的事,老身内心煎熬。”
“恨不得替她受罪!”
“只是,我还有这诺大的府邸需要管理,我是大将军的母亲,我身上肩负着重任,越是在这种关键时刻,顾府越不能自乱阵脚,让有心人士有机可乘。”
“你整日只知蜗居在尔琴堂,喂鱼赏花,不管世事,你做的事,还不如秦湘云一个妾来得仔细上心。”
“依依出此劫难,以我看,是必然的事,你将管家之事拱手让人,放权于人,便是自己房里的家生子,你都约束不了,何以保护依依,保护顾言。姨娘们对付依依,说到底,不就是冲着你而来?”
沈玉洁如遭当头一棒,她怔了怔,随即,她捧着嘴大声哭泣。
她知道,沈玉洁其实一直都知道,顾菁菁和秦湘云对付依依,说到底,其实就是冲自己而来,她知道的!
只是,沈玉洁一直不想戳破,面对女儿被自己所害的事实。
沈玉洁终是宣泄了出来,从得知女儿遇难,到她整顿府内姨娘,建立威信,再是顶撞老太太,大声责问,沈玉洁都未曾有过哭闹,她一直隐忍着。
此时,沈玉洁所有的情绪,抨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梁艳也冷静了下来,看着沈玉洁。
良久,待沈玉洁收拾好情绪,梁艳才继续说道:“下去吧!依依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是。”
沈玉洁郑重地行了一礼而去。
临走前,沈玉洁前所未有的,认真地看着梁艳的背影,她突然觉得,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老太太、处理事情雷厉风行的老太太,是如此的疲倦,压力是如此大,肩负的责任是如此重!
其实,沈玉洁并不是完全赞同梁艳的话,家族固然重要,但家人也同样重要,没有了家人的家族,将是何等冷清空虚,也没有用生命守护的意义。
第二天早上,顾依依是被一缕食物的香味唤醒的。
顾依睁开朦胧的双眼,只见南风尘正端着一碗饭菜吃得正香。
在这样一个脏乱的空间里,南风尘依然能保持风度,举手投足间,透露出矜贵与高雅,如同一副画卷。
“顾小姐,这里的饭菜味道很不错,你要不要吃点?”
一大早,南风尘似是心情极好,调笑着对顾依依继续说道:“光是看风景,是没办法填饱肚子的。”
“嗯……刚才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个风景也只是虚有图表罢了!”
顾依依不愿意承认自己看南风尘看得入迷,逞强道。
南风尘的眼神停驻在顾依依身上,良久,他恶劣地回应道:“对于一道风景来说,只用好看就足以吸引人们观看,内里如何,他们并不在意的。”
“谁说的,我就很在意呀!外表光鲜亮丽,实则腹黑得不行的,我就不喜欢!”顾依依拿着竹筷,撑着头继续说:“万一哪一天把你卖了,你都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做着美滋滋的梦,那多可悲呀!”
就像前世的自己。
“那顾小姐有看清楚这道风景的全貌吗?它是如何成长成顾小姐所说的那样――外表亮丽,实则暗黑。任何脱离根源谈内在的,都是笑谈。”
南风尘似乎是有点生气,他板着脸道。
“兴许,顾小姐在一开始便不自觉地带着偏见对待人、看待事呢,只是顾小姐不知道罢了!”
“这种认识,对他人来说,也许也是一种负担呢?雾里看花,终究只是带着自己的意识去认知而已。”
南风尘似乎有很多感慨,一连说了很多话。
“哼,就你能说,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顾依依自知理亏,转移话题道。
也许是被共同关了一夜,顾依依和南风尘关系好了很多,说话也随意了很多,少了先前的客套与试探。
即使离无话不谈相差甚远,但两人关系也向前迈了一大步。
两人吃完早膳后,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人抛出话题,另一人随意表达想法,遇见不想回答的问题便缄口沉默。
两人对彼此的了解加深,关系也更加靠近。
就这样,两人消磨着时间,挂在天空中的太阳逐渐偏移轨迹,不知不觉间到正午了。
顾依依有点坐不住了,内心不免有丝丝着急,在狭小逼仄的柴房里左右踱步。
顾府不知如何了,有没有派莫叔来找我,母亲肯定很焦急,有好好吃饭吗?会不会急得生病?老太太也是,年龄如此大了,做孙女的还要让她如此烦心费力!只希望她们两个能保重好自己。
我被土匪掳走,失踪一日的消息,整个京城的人估计都知晓了,我的名声被毁,还要连累府里其余人也跟着我受指责,顾府也因我而名声扫地。想到此处,顾依依不免更加焦灼万分。
“顾小姐,事情既已发生,再是如何思索,现实也不会发生改变。”
“正确而聪明省力的方法,应是好好忍耐,另寻解救之法,等待时机,慢慢挽救颓势。”
“别人如何想,我们管不了,也不用管,真正在意我们的人,会自寻方法看清楚你的为人,而不是人云亦云。”
“与其因莫须有的问题而暗自苦恼,还不如想想,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南风尘随着顾依依来回的走动,他的双眼也左右移动,似乎看出了顾依依心中的焦虑,他出声提醒道。
“你先坐下来,我们商量商量对策。”
南风尘在旁边整理出一个坐席,拍了拍干草道。
南风尘的一席话,温柔舒缓,浇灭了顾依依心中的无名火。
她停下来,思考着南风尘的一席话,心想确实如此,自己再怎么在这里干着急,外面正在发生的事一件都不会少,何必自寻烦恼自讨苦吃,如今,最优先的事情应该是想办法从这里脱身。
只有先从这里出去,后续的事情才有着落。
顾依依安下心来。
她慢条斯理地走到南风尘跟前,坐在南风尘身边。
“那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这里,去到外边?”
顾依依满怀期待地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