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眼尖地瞥到这个细节,以为抓住了希望,“在你只是一个普通内侍,跟在她屁股后头像条狗一样鞍前马后的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顾家世子,都不屑于用正眼看你,只是偶尔施舍给你几根吃剩的骨头,就足够你高兴得摇头摆尾。
要不是你之后在我的助力下当上了明镜司督公,你以为你爬得上她的床?她和那些攀附权贵的俗人有何不同,她如今也不过是看你对她有用,才一直给你好处尝着!”
福安歇斯底里般喊叫着,那些鬼面卫听了他的话都面露不忿。
尤其是金今。
他身为鬼面卫头领,是魏思音最亲近的心腹之一。
在凌督公有难之时,公主是如何待督公的,他全都看在眼里。
若不是出于爱意,而只是要利用凌寒,公主殿下又怎会以命相救?
哪个眼里只有权势的人,敢于和自己的情人同生共死?
这个福安,死到临头还鬼话连篇!
更让他愤怒的是,凌寒在等什么,为何还不动手,由着这老东西在这里胡说八道,败坏他们公主殿下的名声?
若是他,早就一刀就砍下老东西的脑袋当球踢,也省得听见这些恶心人的污言秽语。
可凌寒还真就沉得住气,腰下的乌金刀始终没有出鞘。
“凌寒,你不说话,是被我说中了心事吧?”
福安微眯着眼,凌寒的沉默仿佛给了他更多底气,他不再像方才那样激动,语速也慢了下来,又恢复了往日的几分从容,“义父知道,你是个真正的聪明人,不然想要义父命的人那么多,义父也不能只败在你手上。
如今这殿上在这么多人,她魏思音的鬼面卫也在,可只要你不发话,义父笃定他们不敢对义父动手。”
说着,福安漫不经心般环顾四周,看着满脸怒火的金今还笑了一下:
“怎么,让本公说对了?”
金今扭过头,沉声对端坐在床上的凌寒道:
“凌督公,您还在等什么?别忘了公主的吩咐!”
凌寒没有理会金今,望着福安眸光淡淡,“义父,你说了这么多,无外乎是因为你还想活。”
福安哈哈一笑,眼里闪烁起狡诈的光,“果然还是寒儿懂我。那你,可愿意放我一条生路吗?”
凌寒嘴角勾起浅淡的笑,不置可否般摩挲着刀柄。
福安看着凌寒的动作,心里一点都捉摸不透这个男人。
明明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狼崽子,如今却变得无比陌生,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一向习惯了居于高位愚弄人心欲望的他,此时却成了被拿捏着命脉,只能仰人鼻息的角色。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就好像他又变回了少年时那个战战兢兢只能与虎谋皮的弱者。
可为了活下去,他却只能忍耐。
“寒儿,义父是懂规矩的。这年头的人可都不讲情意,亲父子尚且还要互相算计残杀,更何况你我呢?想让你放我生路,我自然要拿东西来换。
你让这些鬼面卫退下,义父有话单独要说。”
福安其实心里也十分忐忑,但他还是要赌一把。
他很清楚,魏思音的人如果一直在场,那他今日断然没有生路。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在凌寒身上,只要凌寒真能压制住魏思音的人,只要他的筹码能打动凌寒……
在死寂般的沉默之后,凌寒终于缓缓开口:
“金统领,你先带人退下吧。”
金今闻言顿时暴怒,“凌督公,你是要背叛公主吗?”
凌寒没有回答,只是冷冷扫去一眼,然后从袖子里拿出监国印章,“公主说了,见此章如见她本人,今日的一切,包括你们所有人在内都要听我之令,金统领是要抗旨?”
金今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印章,胸膛剧烈起伏了许久,然后他默不作声地回过身做了个手势,示意鬼面卫都跟着他退下。
等人都退干净了,凌寒才漠然道:
“接下来,你只有一句话的机会。”
福安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一句话之内,自己说的话不能让他感兴趣,那他不会再有耐心听下去。
“不论你是真心喜欢魏思音,还是要攀龙附凤,有件事,你必须对她藏好了,否则她一旦知道,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你。”
福安说完之后,就观察着凌寒的表情。
凌寒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那双压得很深的眼眸,却让他在心里哂笑。
装得再云淡风轻,只要一和那个女人扯上关系,他这个义子可就破功了。
凌寒微抬起眼,声音冰冷,“说,什么事。”
福安神鬼莫测地笑了一下,“你真以为,你能有这样俊美的皮囊,当年那么多孩子,唯独你能从毒池中活下来成为我唯一的义子,就是凭你的运气好吗?
你不俗的相貌和天生就适合练武的根骨体质,都是万里挑一,你是千万里挑一的极品。
这样不凡的孩子,注定会有不凡的父母!
你自己也应该已经猜到了,你的身世绝不会普通。”
凌寒的眸光微微震颤。
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福安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一瞬的不自然。
心机深沉的老怪物伸出猩红舌尖舔了下嘴角,随后哑声道:
“魏焰之前说你是端王世子,那确实是骗你的,你的确不是皇室后人——呵呵,要真是这样事情倒是会更有意思。”
如果魏氏皇族真闹出了堂兄妹厮混在一起的旷世丑闻,那乐子就大了,他一定要叫天下人都知道,大齐的皇室有多荒淫无道。
只可惜,凌寒身上没有皇室血脉,真正的端王世子比起凌寒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要论天资和心性那小子连给凌寒提鞋都不配。
“你的父亲姓季,他是大齐开朝国师季西望的嫡系玄孙,而你的母亲是西域月兰国的亡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