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用手指轻轻触碰我的脸颊。
粗粝的手指触碰到我的伤口,痛得我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我想张口喊疼,也想张口喊他,但是一张嘴,我就吐出了大口鲜血。
霍裕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视线下移,看到了我扁平的肚子。
他的双目顿时猩红一片。
“啊!”霍裕仰头怒吼,抽出腰间的佩刀看向沈菁菁等人。
沈菁菁被他砍伤了手,郭子娴被他砍伤了脚,宁安公主被婢女们护在身后,才没有受伤。但她也早已被吓得花容失色。
眼见霍裕发了疯,副将急忙招呼几个士兵一同拦住了他。
“将军,救治夫人要紧啊!”
也许是“夫人”二字,终于拉回了霍裕的理智。
他“咣当”一声扔下佩刀,急步朝我奔来。他眼中余怒未消,对待我的动作却极度轻柔。
“卿月别怕,为夫这就带你回家。”
他小心地把我搂在怀里,骏马一路奔驰,却非常稳当,丝毫没有拉扯到我的伤口。
宁安公主不死心地在后面呼喊:“霍哥哥!霍哥哥!”
但是霍裕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回她,不一会儿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而霍裕搂着我的手越发轻柔,他在我耳边轻喃:“月儿放心,为夫定要让伤你之人付出代价。”
然而此刻的我,就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在霍裕的怀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醒来时,鸿雁正在我的床边为我擦手。
看到我睁眼,她立马喜极而泣:“夫人,您终于醒了。”
我张了张嘴想回应她,可是喉咙却干涸得根本无法发声。
鸿雁见状连忙沏了一盏热茶,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小心喂给我。
连喝数口后,我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鸿雁,你没事就好。”
见我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关心她,鸿雁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我的手脚都绑上了绷带,根本无法动弹,只好由着她先发泄完心头的委屈。
待鸿雁止住泪,她也告诉了我昏迷之后的事情。
原来,我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霍裕请了军中最好的军医治好了我折断的手脚,脸上的伤也用了生肌祛疤的药,不会留下疤痕。
唯有我流产后的身子,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我昏迷的日子里,霍裕去别院救回了晕死过去的鸿雁。
也顺着一路上的血迹,找到了那座乞丐庙,在庙中的那滩血迹里寻回了两个双生子的碎骨。
那一日,向来流血不流泪的霍大将军竟然当着随行将士们的面崩溃大哭。
他在双生子的衣冠冢前发誓,一定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趟,我就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
这段日子里,霍裕也不曾去上朝,他日日守在我榻前陪着我,满眼心疼地望着我。
我清醒时,他便陪我说话;我睡着时,他就在书案前不知在忙碌些什么。
但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霍裕定是在筹谋一件大事,一件能让她们付出代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