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无力和愤怒了。
哪怕是之前太子出事,他疑心归疑心,生气归生气,却也没有这般愤怒过。
若是连妻儿都保护不好,他这皇帝做得多失败?
可平日里他忙着朝堂上的事,能分出来的精力实在是有限。
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李策紧抿着唇,脑海中思绪不断。
为着四皇子的事,宫里都快忙翻天了,以至于连淑妃的处置,李策都暂时搁置了。
他一心要揪出毒害煦儿的真凶。
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宫女。
只可惜,查了两天,这宫女的身世和来历,都没有问题。查了她平日里交好的朋友、接触过的人,也都没什么问题。
至于那宫女床下找出来的东西,也都是没有记号的无主之物。
眼看这一条条线索都断了,李策不发一言,两仪殿内气压低得可怕。
就在第三天下午,凤来宫的小厨房管事,终于找到了关键的线索!
他从那宫女的家人入手,发现了宫女曾经拿过一件首饰出宫让家人变卖。
那首饰很特别很好看,宫女的娘舍不得卖,偷偷留了下来,想着等儿子以后成亲,可以当做聘礼。
管事将那首饰呈到了李策面前。
“皇上,这首饰是御制之物,想来宫中有记录。”
李策眯了眯眼睛,让人带着这证据去尚服局查。
尚服局下设司玺、司衣、司饰、司仗四司,司饰司的女官,做的首饰都会打上自已的记号,所以很好查。
不多时,李策就得到了最终结果。
这首饰,是一年多前司饰司做的,在中秋节宴前,送去了淑静殿。
李策猛地一拍桌面。
“好!好得很!”
桌案上的笔架因声而倒,各色毛笔掉了一地。
他吸了口气。
“给朕拟旨!”
梁高升小跑过来:“皇上?”
“淑妃罗氏,多次意图谋害皇子,手段狠辣,歹毒至极,朕深恶之,赐其自尽。”
“罗家,涉嫌参与谋害太子,夷三族,五服之内的罗氏子弟,不许科举,不许从军,不许经商,罗氏女儿不得嫁入官宦之家,违者,以谋逆罪论处。”
梁高升听得心惊肉跳。
夷三族倒也罢了,狠是狠了点,但也在理,谁让淑妃意图谋害太子和四皇子呢?
可不许其他罗氏子弟科举、从军、经商……连女儿都不许嫁入高门,这是真的要完完全全断绝罗家一切可能啊!
这两道圣旨,一道发往淑静殿,一道发往宫外。
宫外的人,被皇帝的这道圣旨惊住了。
谁能想到皇帝居然会这么绝,连人家女儿嫁人都要禁。
与此同时,淑静殿内,罗玉簟听到宣旨太监说完这两道旨意,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不可能……怎么会……皇上怎么能如此狠心?”
良久后,她喃喃自语起来,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惶恐,越来越惊惧。
“皇上不能这样!这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罗家无关,皇上要杀就杀我一人好了,为什么要牵连我罗家所有人?”
“我是三皇子的生母,就算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皇上也不该这样待我罗家!这要三皇子以后怎么见人?皇上您太狠心了!”
“皇上!我要见皇上!”
“我要见皇后!”
“我要见三皇子!”
她声嘶力竭地大喊,眼中充血,疯了似的往大门外冲去。
但被守在门口的侍卫拦住。
她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精致的宫装长裙沾满了泥泞。
“皇上……”
忽然,一双靴子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罗玉簟猛地抬起头。
可惜,她看到的,不是希冀中的任何人。
是那个传旨太监。
传旨太监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拂尘甩了甩,面上露出个阴阴的冷笑。
“罪人罗氏,该上路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名面无表情的太监上前,踩住了罗玉簟的后背,手中的白绫随即缠绕住了她的脖子。
“皇后娘娘仁慈,说是要留你全尸。”
罗玉簟的脖颈被勒紧,呼吸都变得困难,但她仍不肯服输,一双手抓着脖颈间的白绫,一个字一个字吐出一句话。
“我、要、见、皇、上……皇、后……陷、害……我、没、害、三……”
话还没说完,那行刑的太监突然一用力,将最后两个字阻断在罗玉簟的口中。
罗玉簟双目瞪出,一张脸涨成了青紫,就这么咽了气。
传旨太监踢了她一脚。
“都死到临头了,还想污蔑皇后娘娘?果然如皇上所说,心思歹毒。”
那行刑的太监走到他身旁,拿出块帕子擦了擦手。
“接下来呢?这尸身怎么办?送到宫外?”
“犯下重罪,这样的人也值得浪费棺椁?直接让收夜香的人带走,扔到城外的乱葬岗。”
“这……不太好吧?到底是服侍过皇上的女人。”
传旨太监嗤了一声,满脸鄙夷:“服侍过皇上又怎么样?在皇上心中,怕是还觉得碰过她是耻辱呢!”
那行刑太监一想也是,便不再说话。
传旨太监叫来了做粗活的内侍,让他们把尸体拖了出去。
淑静殿,完全沉寂了下来,再没有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