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烟心头一震。
她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哥哥很少跟她说爹的事,偶尔提起来,都是深恶痛绝。
她和哥哥相依为命,后来没了记忆,更是对哥哥说的话深信不疑。
现在,姜挽月突然说这其中可能有误会。
她有些迷茫了。
姜挽月再接再厉:“姐姐仔细想想,你兄长可有提过当初你们为什么会和家人失散?”
崔烟咬了咬唇,犹豫良久才开口。
“其实不是失散,哥哥说是爹攀上了高枝,要娶后娘,不想要我们了。他让奶娘把我们卖了,但是奶娘不忍心,偷偷把我们送走,还给我们换了身份名字。”
姜挽月听到这儿,长长叹息一声。
“姐姐,你觉得这可能吗?”
崔烟沉默了。
她不是几岁小孩了,从前不曾想过,现在仔细回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姜挽月看着崔烟的表情变来变去,感觉说的差不多了,把话题一收。
“这事,我一个外人也无法断言,还是得找到人问一问。”
聊得差不多了,姜挽月把崔烟送出了门。
之后的事,就交给靖王去处理吧!
姜挽月现在更操心另一件事。
原本说好姜家送人过来,可之前宫里出事王府闭门谢客,后来王妃又病了,就一直耽误到现在。
姜挽月都有些急了。
她现在快八个月了,虽然怀象还算稳妥,但难保不会有意外。
没有准备,姜挽月心里就没有底,总是忍不住会担心会多想。
她琢磨着,是不是靖王忘了这回事了?要不要等他回来提醒他一下?
好在,靖王并没有忘了这件事。
这天从皇宫回来后,靖王带了四个下人回府,直接送到了梧桐院。
他还亲自过来解释。
“这两人是姜家找的,另外两个是宫里的老嬷嬷,是我问贵妃娘娘要的。”
他招手叫四个婆子进来行礼。
姜挽月看着下面跪着的四个人,面露惊讶。
“王爷,这也太多了吧?妾身用不了这么多下人,有两个就够了。”
靖王笑了一声,挥手让着四人退下,走过去扶住了她。
“才四个下人,不算多,你先用着,若是有不顺手的就换了。”
靖王捏了捏她的手,忽然,又说了句。
“我已经奏请父皇,请封你为侧妃了。”
姜挽月猛地抬起头来。
“可先前王爷不是说等孩子生下来再请封吗?”
靖王挑了挑眉,眼底浮现出得色。
“这不正好碰上父皇心情好么?机会难得,我就提了提,父皇果真答应了。也是之前任氏的事,父皇觉得心有愧疚。”
之前靖王就想请封姜挽月为侧妃,但皇帝觉得她不够格,做主赐了任晚棠。
谁知道任晚棠在王府连半年都没待满就出了事。
而且血燕的事,皇帝知道姜挽月也收到了,险些影响到她腹中的孩子。
就更愧疚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姜家回京后表现不错,姜广差事办的不错。
姜挽月紧紧抓着靖王的手,满脸感动。
“多谢王爷,妾身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靖王轻柔地抱着她。
“我答应过你的,绝不会食言。”
姜挽月一时无言,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她是有些真的感动。
她想着,她一直在算计着靖王的真心,那么现在,算是成功了吗?
至少在这王府内,她算得上是靖王心中的第一人了。
等靖王走了之后,姜挽月坐在窗边,看着窗沿下盛开的菊花,神情宁静。
只是,男人的心,真的那么容易得到吗?
八月很快过去,转眼进入九月,天气越发的凉。
兵部又到了筹备冬季物资的时候,靖王也忙碌了起来,经常好几天不回府。
王妃的病倒是渐渐养好了,重新拿起了府里的中馈。
王府再次恢复了平和。
在八月下旬的某一天,崔烟被靖王带出了王府,和朱统领见了一面。
回来后,崔烟整个人仿佛大受打击,过了十多天,才恢复过来。
这期间,姜挽月拖着笨重的身体去念云阁探望了她,从崔烟口中得知,朱之温想要认她的事。
当年的事,的确是误会。
那个奶娘嫉恨朱夫人过得好,在她病重期间一直不停跟两个孩子说他们爹要再娶后娘不要他们的话。
那时候朱将军才刚上任禁军统领没多久,每天忙进忙出,没时间教孩子,有时候甚至一个月都见不了孩子几面。
小孩子是很容易被身边的人影响的。
尤其,那还是从小带着他们的奶娘。
所以,崔烟的兄长信了奶娘的话。
再后来,朱将军为保护皇帝受了伤,府里也遭到了暗敌的攻击,两个孩子险些出事。他为了孩子的安危着想,对外宣称孩子病逝,暗中让奶娘带孩子们回乡。
却不料,奶娘出了京后,并没有往老家去,反而失踪了。
同时失踪的,还有朱将军为了两个孩子准备的钱财。
等朱将军知道后,已经过去许多天了。
他大惊之下派了心腹去找。
这一找就是十五年。
十年前,他的人找到了那奶娘,严刑拷打想要问出两个孩子的下落,可没想到的是下手太狠,那奶娘直接死了。
至此,他失去了有关孩子的所有线索。
谁能想到五年后,峰回路转,居然意外地遇到了女儿!
尽管崔烟没了小时候的记忆,尽管崔烟对他很是陌生,但他还是坚信不疑。
因为李成吟,和崔烟小时候长得像极了。
所以那天他看到这孩子,会那么惊讶和疑惑。
找回失散多年的亲人,对朱之温来说是天大的喜事。
可对崔烟来说,却并非如此。
她更多的是迷茫。
于是,回来后,她又来到了梧桐院。
说完心事,崔烟往榻上一歪,长长地叹了口气。
姜挽月坐得笔直。
“姐姐,你自已数数,你都叹了多少回气了?这事儿有那么难吗?你只要问问自已,是想认他呢,还是不想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