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一下,这四年的齐靖之争,终于落下了帷幕。
靖王府喜气洋洋,上到王妃下到仆役,都高兴得不得了。
紧接着,又是一连三道圣旨送往靖王府。
第一道是封王妃卢清霜为太子妃。
第二道是封靖王两个女儿为郡主。
第三道则是给姜挽月的。
她没等到迟来的侧妃旨意,倒是等到了封太子良娣的旨意。
太子良娣,三品,仅次于太子妃,其实和侧妃是一个意思。
姜挽月一脸感激地接了旨,可等人都走后,她脸上一派平静。
绣春是真激动,捧着装圣旨的盒子来来回回地摩挲。
“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她长吁口气,“以后得唤您为良娣了。”
姜挽月神色淡淡,回到了床上。
“明日是孩子洗三,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绣春一拍脑袋,赶忙把圣旨放下,跑了出去。
姜挽月抚摸着锦被上的祥云纹,按下了起伏不定的思绪。
不多时,卢清霜使人送来了赏赐,还主动表示她来负责明日的洗三。
姜挽月挑了挑眉,没有拒绝,叫绣春去了趟正院,把事情都交代了。
绣春刚走没多久,崔烟得了消息过来了。
她一进来就道喜,脸上笑盈盈的,没有半点不悦。
姜挽月跟她熟悉了,知道她这人藏不住心事,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真挚,便知道她是真的不在意。
“妹妹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崔烟坐下后,叹了口气。
姜挽月没有接话,只是笑了笑。
也只有真正关心的人才会觉得她过得苦。
姜挽月沉默了片刻,问起了李成吟。
“吟儿怎么样?没被吓着吧?”
说起女儿,崔烟就忍不住眉眼笑弯弯。
“这孩子胆子大,没吓着,反而还兴致勃勃地跟我说那天的事儿,说她父王如何英勇。”
姜挽月含笑听着。
大概是李成吟在行宫时的表现,被皇帝看到了,所以才破例给她也封了郡主。
李成玉封的是静文郡主,李成吟封的是真英郡主。
郡主的封号都是美寓居多,不像公主是以实地封地为号的。而且,郡主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得封的,基本上只有诸王的长女才有资格。
当然,靖王如今是太子了,儿女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两个女儿都封郡主也不算什么。
从这两个封号就能看出皇帝对两个孙女的印象是截然不同。
崔烟坐了两刻多钟,聊了许久才走。
临走前特意去看了看孩子,转头问姜挽月。
“孩子的小名可想好了?我瞧着这孩子虎头虎脑的,不如叫虎儿?”
姜挽月摇头。
“还没定,总得等王爷……殿下回来再决定。”
谁知崔烟的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
“我劝妹妹提前想好几个名字,让王爷选一个就得了。王爷的起名水平实在是,还不如我呢!”
姜挽月哑然失笑。
“多谢姐姐提醒,我记下了。”
崔烟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这才真的走了。
姜挽月封良娣,在这王府,大概也只有崔烟的恭喜是真的。
其余人想法各异,但在卢清霜的警告之下,都不敢表露出来。
罗玉簟觉得姜挽月能封良娣,是她刚生了儿子。虽然有些不忿,但她仍忍不住心生期盼。
殿下的儿子不多,统共就三个,另一个良娣之位肯定是自已的!
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关柔。
关柔也觉得姜挽月是靠儿子才有今日。
但不同的是,关柔承认姜挽月比其他人更受宠。她比较了自已和罗玉簟,深信自已比罗玉簟更得宠些。
那另一个良娣之位,或许是殿下留着,只等自已生下儿子呢!
在她们眼中,儿子的重要性大于一切。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接了圣旨后第二天照例是要进宫谢恩的,不过姜挽月还得坐月子,皇帝就免了她的谢恩。
因此,次日一早,就只有卢清霜带着孩子们进了宫。
崔烟担心女儿,也跟着去了。
她没有进大殿,只在殿外的台阶下等着。
正巧,朱统领也在殿内。
他断了的双腿才刚接上,本来是需要静养的,但皇帝不放心别人,还叫他管着禁军,每天差人用轿子把朱之温抬进宫里,就待在旁边的侧殿,还特意叫了个太医候着。
你要说皇帝对朱之温信任,确实是。
可信任是信任,任性也是任性。
人家腿都断了,还不让人好好养病,非要让人拖着残躯病体来上岗。
可他是皇帝,谁能说个不字?
崔烟听小太监们说着朱统领如何如何,很是担心,没忍住,跑去侧殿偷偷看了眼亲爹。
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被她爹看了个正着。
朱之温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一想到有女儿不能认,朱之温一颗心饱受煎熬。
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这次从阎王爷跟前走了一遭,让朱之温的心境也有了很大改变。
官职、前途,再重要,那也是虚的。
哪里有孩子重要?
于是,等卢清霜、崔烟她们走后,朱之温让人把自已抬去见皇帝。
一见到皇帝,他就从躺椅上翻下来。
他几乎是滚到了地上,艰难地跪下,朝皇帝磕了个头。
“老臣有罪,老臣对不起皇上……”
皇帝唬了一跳,从龙椅上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扶他。
“朱爱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几个侍从合力把朱之温扶回到躺椅上。
朱之温老泪纵横,一个劲说着自已有罪,皇帝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老家伙是犯了什么错,居然哭成这个样子?
该不会是看上后宫的那个小妃嫔了吧?
皇帝面上闪过狐疑,看了朱之温好几眼,最后咬了咬牙。
到底是跟了自已几十年了,几次救了自已性命,他要真看上了谁,赏他算了。
皇帝深吸口气,给自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爱卿有话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朱之温拿袖子擦了擦眼泪,斟酌着开口。
“老臣有件事一直瞒着皇上……”
他顿了顿,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想后,才接着说。
“方才,靖王……不,太子殿下的侧室在殿外……”
他话还没说完呢,皇帝脸色就变了。
“老朱啊!别人也就算了,太子的女人,那是断断不行的啊!就策儿那性子,他要是知道,不把你打死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