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孑指指莫惊澜,低头对团子嘱咐道:“团子,你以后可以叫他莫叔叔。这段时间莫叔叔会住在我们家里,你们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没想到一向乖巧地不行的小家伙这回居然头一扭,扎进李孑怀里,只拿屁股对着莫惊澜的方向。
还罕见地语气傲娇地哼了一声。
李孑:“······”
她抽抽嘴角对莫惊澜说道:“团子这孩子之前一向很知礼的,或许是你们两个天生有点不对盘吧!”
用晚饭的时候团子亦是罕见的不积极,吃了两口就要往椅子下面滑,被李孑一把捞住冷下脸来,才乖乖重新拿起自己的勺子。
等到晚上就寝前,李孑到团子小床前,准备和他沟通一下,顺便进行一番思想教育。
躺在小床上的团子盖着他的蓝色小锦被,双手捏着被子边缘,就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走过来的李孑。
李孑一对上他这副模样心就瞬间软乎了三分,坐到床边后把他两只小手压在被子里,又顺手蹭了蹭他滑嫩嫩的小脸蛋,“团子可以跟我说说,为什么不喜欢那位莫叔叔吗?”
团子眨眨眼,为什么不喜欢?
不想那个人盖姨姨的被子!
姨姨还喜欢看那个人!
那个人比他厉害比他高!
今天晚上姨姨还给那个人夹菜!
他以后不再是姨姨最喜欢的宝宝了!
团子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嘴巴不自觉地撅起来,脸颊跟着鼓起来。
李孑忍不住上手往他脸上一戳,空气中响起一声响亮的“啵”。
李孑噗嗤笑出声来,“怎么不说话?”
团子被那声啵羞地脸一红,伸手抓住被子小身板跟着往下一缩,闷闷地声音透过棉花传出来,“不想,说。”
不等李孑给他掀开,又紧跟着说道:“姨姨,团子要睡了。”
李孑:“······”这是催她走?
看着被子下面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团子,李孑知道这是小家伙对和她聊天的拒绝,只好起身,“被子不要蒙住头,等你睡着会喘不过气来。”
往外走的时候李孑幽幽叹了口气,这小孩子的心思,看样子也很难猜啊!
正坐在院子里的莫惊澜听见开门声回头,视线落在门前灯笼底下披着一袭雪青色斗篷的李孑面上,倏然一顿。
此刻泠泠月色和暖绒灯光交映,共同洒在那张欺霜赛雪的面容上,灯影微晃间,他能看到那蝶羽般的眼睫微颤之后敛起,睫羽下目光清明如许。在那身影微斜扣上房门,接着朝自己看过来后红唇轻轻一勾,瞬间在眼角眉梢都渲染上了春风暖意。
莫惊澜在这刹那间,感觉自己心口处突然猛烈跳动起来。
和风明月,吹皱满池春光。
“怎么还没去休息?”李孑走到莫惊澜身侧,撩开斗篷一角坐下,后背靠上廊柱,右腿微斜,左腿叠于其上脚尖微勾,标准的意态悠闲跷二郎腿姿势。
莫惊澜默默看了眼她比自己还要豪放些的坐姿,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换了个更放松了一些的坐姿,“下午睡了两个时辰,晚上这就睡不着了。”
“哎,团子拒绝跟我交流,”李孑揉了揉眉心,“以前他可粘着我了,今天居然把我主动赶出来了!”
“可是因为我?”
李孑嗯了一声,借着月光仔细观察了莫惊澜片刻,“我也是才发现那孩子性子挺倔的。不过,他不说,我也猜不出来他为什么这么排斥你。”
顿了下,李孑看着莫惊澜的目光里多了一丝诡异,“难道,是同性相斥?”
要不然商河怎么没事呢!
莫惊澜:“······”
无言以对!
“算了,”李孑掩嘴打了个哈欠,“你不困我倒是困了,我回房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莫惊澜点点头:“好。”
他坐在原地看着李孑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随后等到屋内的那盏灯也跟着熄灭,这才站起身来走回隔壁自己的房间。
莫惊澜想,或许,真有一部分同性相斥的原因。
轻轻的关门声,掩住了莫惊澜喉间情不自禁溢出的一丝轻笑。
这一刻,他有点想要感谢那些把他赶出无妄城的人了。
要不然,也不会让他遇见如此有趣的姑娘。
······
时间一晃,转眼就到了林逸一众人去漠北军中报道的日子。
这天四方客栈也跟着歇业一天,十几个即将启程的儿郎们包裹里被塞了满满易于存放的吃食和布料结实的衣裳,这都是客栈众人在这短短几天时间里赶出来的。
李孑领着留在客栈的人把他们送到大门口,等着众人都三三两两互相道了别,最后嘱咐了一句:“战场凶险危机莫测,你们要多加小心,活着回来。”
林逸带头,十几人同时抱拳弯腰,“谨记小姐嘱托。”
李孑伸手虚扶林逸直起身,“启程吧。”
人一走,整个客栈顿时显得空旷了很多,就连气氛也沉闷了起来。
客栈里的众人虽然天南地北的都有,但从芒山下来后,相互扶持着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感情不可谓不深厚。
李孑唤来被林逸挑出来接他掌柜一职的蔡铭,让他坐下后说道:“蔡铭,林逸走之前应该把该交代的都交代给你了,我们要做的,是两手准备。尤成那边的粮食采买已经开始进行了,这另一边,春耕在即,等孑然居后面那片荒地批下来,咱们客栈里留下来的就要轮流去开荒。再说忙起来大家也就没心思去低落了。蔡铭,这事是目前最为重要的,你一定要安排好。”
等蔡铭领命离开去做安排,李孑先去找了最近跟她冷战的团子,又回了小院跟莫惊澜说了一声,准备回孑然居那边看看已经出门好几天的商河回来了没有。
结果回去后没有在商河房间看到人,她自己的房间桌子上却多了一封信。
李孑拆开信封拿出信纸,上面字迹缭乱明显应该是匆忙之中写下的,简短几句话:“官官,我被对方查探到了行迹,现将人往南越边境引开,那里会有陆风接应,归期未定,勿挂念!”
处理了信纸后李孑又去了一趟商河的房间,果然见她那套易容用的工具没了。
回想起那天商河沉着脸说出的‘敌人’二字,李孑脸色冷凝。
所有试图打扰她现在平静生活的人,都不可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