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连个阴凉地方都没有,太阳直烤着,又走了这么久,队伍里很多人都头晕。
队伍一停下,还没过一会,有几个体弱的,都直接吐了。
正中午时间,肚里早没了食,也没喝多少水,吐的都是点点苦水。
村长家的小重孙女,才三岁,也受不住吐了。吐完就哭,直嚷着头难受。
顾婉鱼摊地上跟她爹对望一眼,心里都想到了一个神药。
可是,药好买,不好拿出来啊。
“呕”
赵元昊捂着脸,跑到一边,也是吐了。
他身体早就营养不良,这几天虽有吃饭,但也没有补回来,身体还是弱。
顶着太阳走两天,今天上午走一半路的时候就觉得不舒服了。
但他怕被人嫌弃,一直强忍着。
直到看见别人吐,他才终于忍不住胃里的翻滚,跑到路边吐出来。
上午,顾婉鱼有给他灌水,所以他这会吐的都是水。
顾婉鱼看着路边的赵元昊,他穿着破烂的衣裳,衬的人瘦弱不堪。蹲在那里,埋着脸,连不舒服呕吐都这么小心翼翼。
他好像,比这里所有的小孩都懂事。
特别是,那天晚上说她不是顾婉鱼的后。
队伍行走时,他能走就走,每次都是顾婉鱼拽着他上车,他才坐下歇会。
队伍停下,他立马去找地方铺铺盖,顾婉鱼咣当躺铺盖上,他去帮大人捡柴做饭,抢着干活,像是怕被人抛下。
他不说话,却什么都明白。
他说是童养夫,但也可以是被随时抛下的外人。这里没有他真正的亲人。
顾婉鱼眼里闪过一丝心疼,随后又咬牙切齿。这小孩,要什么懂事乖巧啊,上小学的年纪呢,就该是调皮捣蛋的时候!
“路上不舒服的时候,为什么不啃声?”顾婉鱼轻轻拧住赵元昊的耳朵,脸上凶神恶煞,宛如一个讨债鬼。
赵元昊看着顾婉鱼眼底的红色,沉默着不说话。
“小屁孩,你……”
“啪。”
顾婉鱼的头被顾长青轻拍了一巴掌。
“你拧昊昊耳朵干什么,调皮!”
顾长青过来摸赵元昊的额头“昊昊,吐出来有没有舒服些?还有哪里难受?”
赵元昊摇了摇头“没事了。”
脸上惨白惨白的,怎么可能没事。
刘月芳这时候也端来满满一碗水“快,昊昊快喝点水。”
“多喝点,我放了点盐,喝了对身体好,不行吐啊。”
赵元昊犹豫了半天,刘月芳着急,直接端着碗递到赵元昊嘴边。
赵元昊不敢就着她的手喝,只能双手接过碗,自己捧着。
这时候顾长青就冲闺女挤眼睛,该买药了!顾婉鱼也正有此意。
“呃,爹,那你之前买的,治这中暑气的药,带着没?”
“哦,带着呢,就是不知道塞哪里了,东西那个乱。”
顾婉鱼拉着顾长青胳膊起来“那走吧,我陪你去找找!找出来,看够不够大伙也喝点。”
赵元昊再次陷入迷茫,他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顾长青带了药吗?他其实不太清楚,他屋里的东西都是自己收拾的。
但,他们准备的有这么充足吗?
“昊昊,你觉得好点没?”
孩子太聪明了也不好,看看这,得各种找借口瞒住。
刘月芳赶紧说话,转移赵元昊的注意力。
“谢谢婶,我好多了。”
另一边,顾婉鱼已经从商城买十八中支一盒的藿香正气口服液,买了五盒,花了二百三十元代币。
顾婉鱼跟她爹把药都倒锅里,再稍微热一下,装作刚煮好的样子,还好这药加热也不影响疗效。
顾老头歇息呢,看他三儿跟小孙女鬼鬼祟祟的在点火。
这是要干啥,孩子娘在做饭了,这爷俩怎又支锅。
顾老头怕孙女嚯嚯水,赶紧来问“你们干啥呢?”
顾长青随口说道“哦,昊昊中了暑气,刚刚吐了。我寻思带的有草药,就给他熬一点,多熬点,咱都喝喝,预防一下。”
顾老头急了,连忙蹲了下去“长青,你怎么,怎么这么败家!”
“那药不是钱买的?喝完了路上再中暑气怎么办?”
这一个个的,怎竟想着往外拿好东西。
顾长青喝完再买,闺女商城存的还有代币。
“爹,咱先别讲以后,现在队伍里就有好几个吐了。不喝药,更严重的就要拉肚子,拉肚子可是能把人拉死。”
“咱有药,又不是很贵,为啥不给人喝?”
顾老头就听见了那个不贵“不贵?不贵是得多少银钱?”
“我忘了,当初买了不少,才给了几十吊钱吧。不过,爹,这药小鱼喝过,很是灵验!一小口就给治好了!”
几十吊钱也不少,但儿子说买了很多,眼下已经煮了,他再多说也没用。那,喝就喝吧,大伙都处了半辈子了,要是因为他们没给药,中暑气没了,他心里想想,也怪不得劲。
不过,下次还是要要盯紧小儿子一家,不能总把好东西拿出来。
一口就能治好病,这得是什么神丹妙药?
“那药,给我尝尝。”
顾老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头也有些晕,这天赶路,真是活受罪。”
“老三,这喝一口就够了?”
哪个大夫给开的药,效果真有这么好,顾长青给他爹舀个碗底子,顾老头喝了一口。
有些苦,不过的确一股草药味,但又不像刚煮出来的草药味。
顾长青“爹,你去跟村长爷组织一下人,一家来一个就行,都来领药回去。”
顾老头点点头,高高抬起下巴,去找村长了。
这活他喜欢,虽舍了东西出去,但也赢得了好名声。
大伙都得感谢他家老三。
顾老头走远,顾婉鱼就跟她爹嘀咕“爹,我怎么感觉我爷有时候抠门,有时候又挺大方。”
“不可背后说人是非。”顾长青点了点闺女额头,随后又笑着跟闺女解释,“咱家以前日子苦。”
“你曾祖母跟曾祖父走的早,走的时候你爷跟你爷就跟你现在差不多大,我那个小姑,那时候才三岁。”
“你爷小小年纪就肩负着养家的重任,外面田地他一点点搞,可人小,挣的不多。我猜从那时候他就开始抠。
我小姑,哎,你爷下地时候干活的时候,就把小妹拴在地头。过两年她长大了,会帮你爷干活,有一天,跟着村里的几个大点的孩子玩,那几个孩子要抓鱼,她也想给你爷抓鱼吃,掉到河里,没及时捞出来,人没了。”
“从那以后,你爷就后悔,该让他妹吃点好的,不然不会想方设法的往家里弄东西,也就不会涉险抓鱼。
后来,他还是抠,抠完又能把自己劝大方。”
顾婉鱼沉默了片刻,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