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天凝视着陆尘,眼中闪烁着敬佩之光。
陆尘嘴角轻勾,冷声道:“他不是一向对那位太子殿下,嗤之以鼻吗?”
“现在却将户部,这把双刃剑托付给我,真是讽刺。”
苟天心中豁然开朗,仿佛拨云见日,明白了陆尘布局的深远。
“原来主公之意,在于掌控这柄利器,那么剑锋所指,自然是由主公来定夺!”
陆尘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说道:“无论是用来击溃敌人,还是自我磨砺,一切的决定权在于我心。”
“我只紧握手中之剑,誓不沦为他人,随意摆布的棋子!”
这份坚决,正是英雄本色的展现,让苟天心潮澎湃,更加坚定了追随的意志。
“主公,我们的下一步棋如何走?”苟天急切地问道。
他深知,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中,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陆尘的目光穿透重重帷幕,落在未知的远方。
“此地已被无数双眼睛窥探,我们必须如履薄冰,寻找那些被忽略的缝隙,作为我们突破重围的契机!”
“比如说,户部,那个权力与贪欲交织的漩涡。”
陆尘的眼神变得犀利无比,继续说道:“那些位居二品以上的王公重臣,以及丞相赵德茂、户部尚书沈元洲。”
“他们既是朝堂的支柱,也可能成为我们反击的弱点。”
“朝廷又不是我的朝廷,它的兴衰与我们何干?但这场乱局,却可以由我们来导演!”
苟天闻言,恭敬地行了一礼,语气坚定地说道:“这个计策,就由属下细心筹划!”
陆尘微笑点头,眼里满是对未来的信心。
“有你这位智谋之士在旁,我自是无忧。”
两个月的时间,那八名精于计算的账房,必定能为他梳理出,足以撼动乾坤的关键线索。
在这场权力的游戏里,他陆尘已悄然握紧了,改变命运的钥匙。
太子殿下金玉豪,行走于群臣之间,不以权势压人,不以富贵炫目,为人极其低调。
尽管手无重兵,家财亦非倾国,但依靠着母族江氏的势力。
他在大乾皇室中的地位,依旧无可撼动,那是血脉中的尊贵,不容忽视。
太子殿下性格敦厚,对人对事总持着,一份难得的宽容,从不轻易与人争论短长。
平日里,他更偏爱于,府邸的幽静后院,亲手栽植花卉,培育古木。
或是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与年幼的子女嬉戏,享受那份安详。
然而,在他那看似逍遥的背后。
陆尘深知,作为皇族一员,每一寸自由,皆是用隐忍换来的。
生活在这金碧辉煌的囚笼中,每一步都需谨慎。
“太子殿下,府门外有客拜访,指名要求见您!”
管家匆匆而来,打破了后院的宁静。
此时,金玉豪正细心地修剪着枝叶。
闻言,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说道:“不必理会。”
管家犹豫片刻,又补充道:“可是,今日的访客颇为特殊,不仅身负重礼,而且……”
金玉豪的目光,从花丛中抬起,目光中闪过一丝深思。
“既如此,便请他入内吧。”
“准备些简单的茶点,一壶上好的清茶,再加一份精致糕点。”
管家领命而去。
不久,陆尘随着管家的脚步,缓缓步入后苑。
初次近距离感受,这位太子殿下的风采。
他身着朴素的灰色麻衣,腰间系着一根色泽沉稳的紫玉带,简单而不失风度。
宛若田间偶遇的清新农夫,正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细水长流般浇灌着每一株花卉。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你携带礼物来访,似乎并非明智之举。”
金玉豪语速虽缓,却不使人焦躁。
陆尘轻笑,眼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世人多以为太子殿下不问世事,逍遥于权力之外,我今日一见,方知传言有误。”
“至少在洞察朝堂风云变幻上,殿下您比任何人,都要高明得多。”
言语间,二人之间似有默契流转。
这场看似不经意的会面,或许将是搅动朝堂风云的第一步。
“我不谙朝廷深浅,仅略知草木之事耳!”
金玉豪含笑言罢,阳光透过繁复的枝叶,在他脸上洒下斑驳光影。
他轻抚过身旁一株玫瑰,随即开口说道:“譬如玫瑰,色艳绝伦,然其身多刺,锐不可轻触!”
“世间美好往往与危险并存,正如这宫墙之内,繁华背后隐藏着无数暗流。”
金玉豪的目光流转,最终,停留在不远处的一丛菊上。
清风中,菊瓣轻轻摇曳,带着一抹不屈的傲骨。
“而观此菊!性微寒,味兼甘苦,却能散风清热,明目醒神!”
随即,他转向陆尘,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
“你心所属何花?是玫瑰,还是菊花?”
陆尘凝视着金玉豪,眼中似乎映出了整个庭院的风景,却异常平静。
“花各有赏,于我而言,宁举火烧尽太子兄此花园,片瓣不留!”
金玉豪一时语塞,未料到,陆尘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沉吟片刻,陆尘继续说道:“玫瑰虽锐,菊花傲霜,若无所用,皆为空艳之朵!”
“太子兄满园的奇花异草,虽各具风情,但在这权力的游戏之中,它们的存在又有何实质意义?”
他目光炯炯,直视金玉豪,仿佛要看透对方的心思。
“正如太子兄这满园芳华,存废何异?难道它们能助你,登临储君之位乎?”
“在这错综复杂的朝廷斗争中,或许真正的智慧,不在于拥有多少外在的华丽。”
“而是如何在危机四伏中,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言毕,陆尘的背影,显得更加孤傲。
仿佛他早已超脱于,这满园春色之外,独自走向更加深远的路途。
金玉豪轻轻摇动着头颅,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
“六妹夫尚未沾唇半点佳酿,怎的便说起了这醉中呓语?”
“那储君之位,乃是何等尊崇,又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随意置喙的呢?”
闻言,陆尘咧嘴一笑,说道:“话说回来,大乾虚光二十三年,叙州之地,赤日如火,土地龟裂,发生了百年不遇的大旱灾。”
“据户部记载,朝廷下令调配救济粮一千石,可谁能料到,真正运抵叙州的粮食,却仅有区区六百石。”
“剩下那四百石粮,不知遗落何方,或是化作了谁人口中的餐食。”
“二十四年,国库之中,税收所得白银总计九百六十万两,这本是国之血脉,民之根本。”
“然而,当查阅户部记录之时,却发现那数字,赫然少了六十万两!”
“如此巨额之银两,仿佛晨雾般消散无踪,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陆尘目光深邃,再次将视线投向金玉豪,缓缓开口。
“二十五年,道州被一场大火吞噬天地,彼时,百姓流离失所,哭声震天,可有关这场灾难的真相,却被掩埋在了重重黑幕之下……”
金玉豪的面色逐渐变得凝重,他便轻轻抬手,打断了路车的话语。
“够了,六妹夫你的洞察力,实在让人惊叹。”
“难道你真的对户部,那繁复的账目,一一核查无误了吗?”
他的语气中既有赞许,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陆尘淡然摇头,无奈道:“并非如此,我不过是在这两月有余的时间里,尽力探查,也仅仅触及了冰山一角。”
“大约只审查了全部账目的五分之二,而这已揭露的事实,已足以让人心惊。”
金玉豪心中一颤,惊讶道:“一千三百册,仅仅两个月便审阅近五百册?”
“你手下管理账目的人数是多少?真是令人好奇。”
陆尘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声音平和道:“不过是八个人罢了,原计划是十人,不过其中两位,殿下应当清楚他们为何被临时调离了岗位!”
言毕,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
“八个人?”
金玉豪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脸上的惊讶难以掩饰。
陆尘见状,从容不迫地继续说道:“殿下不妨让其他人也来复核一遍,我们计算的结果。”
“看看是否与地方的记录完全吻合,这样一来,真相自明。”
“自从殿下接管户部以来,仅仅一年时间,便提拔沈元洲为尚书。”
“而殿下自己,则如同一位隐形的舵手,掌控着国家财政的暗流。”
“这件事虽然秘而不宣,但在权力的漩涡中,总有人能嗅到风向。”
“幸运的是,知晓这一秘密的人并不多,玉清公主就是其中之一,当然,乾皇陛下也是知情者。”
陆尘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沈元洲多年来为太子殿下鞍前马后,忠心耿耿,加上有丞相作为坚实的后盾,看似殿下布局严密。”
然而,陆尘的笑容中,藏着不易察觉的锋芒。
“但是,太子殿下何以如此自信,认定沈元洲会全然遵从殿下的意志?丞相又为何必定会倾尽全力相助呢?”
金玉豪的眼神微妙地变幻,似是被触及了,某些隐秘的考虑。
陆尘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
“丞相的夫人出自江氏,确实是殿下的外戚,这层关系让殿下与丞相之间,似乎更加亲近无间。”
“然而,殿下或许忽视了一点,一个人身处高位,又岂会轻易被家室情感所左右?”
“在权势的天平上,个人的情感,往往只是微不足道的砝码罢了,你要想清楚,丞相首先效忠的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