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离的百日宴过后,原本还算平静的莲花坞内气氛骤变。
江枫眠与虞紫鸢之间的关系急转直下,犹如冬日里被冰封的湖面,寒冷而僵硬。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众多弟子们心生惶恐,整日里提心吊胆、人人自危。
要知道,就算是在平日里,那虞夫人训练子弟也是极为严格,毫不留情面。
她训起人来,那架势简直比训自已家的孙子还要厉害三分!
稍有不慎犯了错,便会招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甚至可能还会有体罚伺候。
如今两位当家的关系恶化,谁也不知道虞夫人会不会将心中的怒火撒到他们这些无辜的弟子身上。
于是乎,众人行事越发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虞夫人,给自已招来无妄之灾。
而江枫眠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整日都将自已关在那间书房之中处理庶务,甚少踏出房门一步。
他似乎沉浸在了自已的世界里,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整个云梦江氏上下的气氛都变得愈发凝重和紧张起来。
江厌离则显得格外乖巧懂事,她每日除了按时吃饭便是安静地睡觉休息。
这个平日里就温柔恬静的女子,如今更是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一般,默默地过着自已简单的生活。
每当虞紫鸢看到女儿这般模样,心中即便有再大的火气,也会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然而,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却隐藏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自从上次虞紫鸢因按捺不住内心的猜疑与嫉妒,当面逼问江枫眠有关藏色散人的事情之后,夫妻二人之间便爆发了一场激烈无比的争吵。
那场争吵犹如一道深深的裂痕,无情地横亘在了他们本就不甚稳固的感情之上。
虞紫鸢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在自已深爱着的丈夫心底深处,竟然还一直住着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名叫藏色散人的女子。
这个事实对于骄傲如她来说,无疑是一记沉重的打击,令她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
自小开始,虞紫鸢便遗传了其母亲,是一个独立自强之人,无论面对何种困境与挑战,都能凭借自身坚韧不拔的意志和卓越的能力迎刃而解。
对于自已内心渴望之物,她向来有着坚定的信念——势在必得!
犹记得当年,那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的江枫眠宛如一道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虞紫鸢的心房。
从此之后,他便成为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江枫眠似乎并未对虞紫鸢产生同样深厚的情感。
但这又如何?虞紫鸢岂会轻易放弃?
她巧妙地借助家族的强大势力向江枫眠施压,最终迫使他迎娶了自已。
在成婚之初,虞紫鸢坚信以自已的能力,即便两人之间暂时缺乏感情基础,假以时日,这份感情也必定能够在婚后的相处中日渐深厚。
特别是当她身怀六甲,孕育着他们爱情结晶——江厌离的时候,这种想法变得愈发强烈。
她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孩子的降临,幻想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美好画面。
可命运却总是喜欢捉弄人,就在这个时候,藏色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个女人就像一阵狂风骤雨,狠狠地给了虞紫鸢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她所有美好的幻想打得粉碎。
她不怪藏色,她恨江枫眠,如果他心系他人,为何还要答应与她成亲?
为何与她成了亲后又对藏色念念不忘,更恨他为何不藏好一点,一见到藏色就原形毕露。
骄傲强势的她立即搬出了同江枫眠成亲时候居住的院子,带着江厌离居住在了莲花坞的最北边的听雨轩里。
连江枫眠几次想来看望女儿,都被她疾言厉色的堵回去。
江枫眠碰壁几次后,也不再执着了,只是得到什么好东西都望听雨轩送。
这天,江枫眠又让人送来了一盒糕点,这次虞紫鸢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扔出去,而是轻轻打开盒子,拿出一块糕点尝了尝。
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虞紫鸢不禁想起了从前,那时她怀着女儿的时候和江枫眠还很恩爱的,江枫眠也经常会给她从外面带各种好吃的。
如今却已物是人非,虞紫鸢心中一阵酸楚,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金珠抱着江厌离走了进来,看到母亲流泪,才十一个月大的江厌离仿佛能感同身受:“阿……娘……..,哭哭……。”
虞紫鸢擦掉眼泪,伸手抱住了她笑着说:“乖女儿,阿娘没哭。”然后把江厌离的小脸贴在自已脸上。
江厌离伸出小手放在她脸上:“阿..娘..阿…酿。”
金珠见状:“小小姐都会叫阿娘了,可是还没好好见过父亲,小姐,依我看,宗主已经放下了,您应该给他一次机会。”
虞紫鸢听了,心中又是一动,她看了看手中的糕点,又看了看女儿。
是啊,为了女儿,她应该给彼此一个机会。
当虞紫鸢怀抱着江厌离缓缓地出现在饭桌前时,江枫眠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那喜悦之情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自从虞紫鸢搬入那幽静的听雨轩之后,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家人竟再也未曾围坐在一起共同享用过一顿温馨的饭菜。
如今虞紫鸢和女儿的出现,让江枫眠心中感到无比温暖与欣慰。
只见江枫眠微微颤抖着伸出筷子,小心翼翼地从盘中夹起一块鲜嫩多汁、香气扑鼻的鱼肉,轻轻地放在了虞紫鸢面前的碗中。
他清楚地记得,虞紫鸢向来对这道麻辣烧鱼情有独钟,每次品尝都赞不绝口。
虞紫鸢抬起头,淡淡地瞥了江枫眠一眼,但并未开口说一句话。
然而,她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江枫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虞紫鸢轻轻夹起碗中的那块鱼肉,慢慢地送进了自已的口中。
看到这一幕,江枫眠的心情犹如雨过天晴般明朗起来,他暗自思忖:“看来夫人的气已经消了不少啊!”想到这里,江枫眠不禁露出了一个灿烂而又满足的笑容。
她又上前抱住乳母怀里的江厌离,用力向上颠了颠:“阿离,我是阿爹,来叫爹..爹..”
江厌离看着她呵呵笑出声音:“爹…….爹…….”
“三娘子,你听到了吗?阿离会叫爹爹了,阿离会叫爹爹了。”
虞紫鸢也难得的对他露出一个笑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用完餐后,江枫眠带着母女二人在莲花坞中散步。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莲花坞的莲池旁,此时正值夏季,池中荷花盛开,美不胜收。
江厌离指着池子中的荷花,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虞紫鸢转头看向江枫眠,说道:“你还记得当年,我挺着大肚子,你说等孩子出生后,要带着我们一起赏荷。”
江枫眠有些愧疚地低头,说道:“三娘子,是我对不起你,我……”
虞紫鸢微微摇头,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江枫眠欣喜若狂,他紧紧地握住虞紫鸢的手:“好,我们好好过日子。”
江厌离就在这样温馨和睦、充满爱意的家庭氛围中慢慢成长着,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间她已经三岁了。
自出生以来,江厌离便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捧在手心里呵护备至。
而在她一岁的时候,江枫眠曾亲自为其测试根骨,结果令人惊喜万分——竟是极为上乘的资质!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莲花坞。
就连一向高傲的虞紫鸢得知后,也不禁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毕竟,作为母亲,看到自已的孩子如此出色,心中自然满是欢喜和骄傲。
“我就知道,我的女儿定然不会差!”虞紫鸢常常在心中暗自思忖道。
她望着那粉雕玉琢般可爱的小脸蛋儿,想象着日后江厌离长大成人后的模样,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虞紫鸢下定决心,待到时机成熟之时,定要将自已毕生所学的所有本领,毫无保留地传授给自已的宝贝女儿。
无论是高超的武艺还是精湛的法术,亦或是为人处世之道,她都要让江厌离成为一个出类拔萃、令人瞩目的女子。
江厌离三岁的时候,虞紫鸢发现她似乎对符箓很感兴趣。
于是,虞紫鸢开始教江厌离画符,小小的江厌离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学得非常快。
她的涂鸦之作,竟然也能产生微弱的法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厌离的符箓技艺日益精进。
在她四岁生日那天,虞紫鸢送给她一支特制的玉笔,希望她能用这支笔创造出更强大的符箓。
江厌离拿着玉笔爱不释手,她绘制的符箓越来越厉害,甚至能够抵御一些低等级的邪祟。
莲花坞众人对江厌离的天赋啧啧称赞,还戏称她为天才符箓师。
而此刻,虞紫鸢正紧紧地抱着儿子江澄,目光温柔地落在乖巧可爱的女儿身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流露出一抹欣慰的神情。
她那平常冷硬的面庞因这温馨的画面而显得愈发柔和动人。
要知道,虞紫鸢作为一个杰出的女修士,常常需要外出夜猎,以维护家族和世间的安宁。
与此同时,江枫眠也由于宗中的繁多事务缠身,难以时刻陪伴在孩子们身边。
因此,他们不得不时常将江厌离和江澄安置在宁静的听雨轩。
在江澄的幼儿时期,大多数时间里,他都与姐姐江厌离相依相伴。
那些成长道路上的重要瞬间,如第一次开口说出清晰的话语、第一次颤巍巍地迈出人生的脚步、第一次学会使用筷子夹起食物、第一次独立穿上自已的衣衫,以及开启知识之门的第一次启蒙教育,无一不是在江厌离充满爱意的注视和鼓励下完成的。
这些珍贵的记忆,如同璀璨的星辰,镶嵌在了江澄童年的天空之中,成为了他生命中最温暖、最难忘的篇章。
在江澄的世界里,见江厌离的时间比见父母加起来的时间都多,所以他从小格外依赖江厌离。
江厌离则每天都在练习画符,有时候还会自创一些灵符,所以她经常用灵符控制住江澄不要乱跑。
江厌离还喜欢吹笛子,每次她吹笛子的时候,江澄都会趴在桌子上盯着她。
小小的江澄不懂,为何姐姐在吹笛子的时候身上会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惹得他都有点想哭。
当江澄年满四岁之际,便意味着他即将踏上求知与成长的全新旅程。
每日清晨,天色尚未完全破晓,江澄就会被姐姐温柔地唤醒。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乖乖地跟随着姐姐前往江家所设立的学堂。
这座学堂宽敞明亮,弥漫着浓厚的书香气息。
江枫眠特意邀请了一位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夫子前来为孩子们讲学。
这位夫子不仅精通经史子集,更是对为人处世之道有着深刻的见解。
江枫眠深信,修习之途,必先修身立德。
只有学会如何做人,秉持正直善良之心,日后方能更有效地汲取知识,掌握真正的本领。
上午的时光,江澄和其他学子们一同坐在学堂里,聚精会神地聆听夫子的教诲。
夫子时而引经据典,讲述古代圣贤的故事;时而深入浅出,剖析道德伦理的真谛。
江澄虽然年纪尚小,但在这样的氛围熏陶下,也逐渐明白了许多做人的道理。
午后时分,阳光洒在庭院中的练武场上,一片金黄璀璨。
江澄又马不停蹄地加入到众人练剑的队伍之中。
此时的他,手持一柄轻巧的木剑,身姿矫健地挥舞着,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
尽管汗水湿透了衣衫,但他的眼神中始终闪烁着坚定与执着。
他想,只要他再厉害一点,以后,就可以由他来保护姐姐了。
而江厌离也会在这个时候来到练武场,陪着弟弟一起练习一会儿剑术。
然而,由于她身为女子,自幼身体不如男儿硬朗,江枫眠从不强求她在剑术上要有多大的造诣。
不过,虞紫鸢却敏锐地发现了女儿在学习符箓方面展现出的过人天分。
因此对于江氏剑法,也就并未对江厌离提出过于严苛的要求。
但江厌离内心深知自已身为江家之人,即便不追求成为顶尖的剑客,一些基本的剑术技巧仍是必须掌握的。
于是,她虽未将过多精力投入其中,却也会利用闲暇之余勤加练习,以不负家族之名。
她还是更喜欢画符和吹笛,喜欢用符箓幻化成一个个小人,为自已的笛音伴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