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来后，周啸天的眼睛就没有挪动过一寸，始终看着乔素雅。
乔素雅想松开手，都被他紧紧地握住，动弹不得。
“你……之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乔素雅觉得周啸天有点过分地黏人了，她并不是很习惯。
远远站在后面的柳锦彤强忍着把周啸天豁开的冲动，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已，都是为了乔乔的幸福，忍一忍，忍一忍。
周啸天摇摇头，声音有些闷闷的，“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那，之前都是伪装的？
乔素雅不再多想，清清嗓子，步入了今天的关键话题：
“在我和你复合之前，还有两件事，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周啸天一听，身子登时就绷紧了，双手握着乔素雅的力度也下意识地加重了。
“轻点。”
话音一落，攥着手的力度瞬间就消失了。
“你说。”
周啸天收回了手，脑袋微微有些低落。
“我暂时没有要孩子的打算，而且，我暂时也没有出去工作的打算，这两点，你能接受吗？”
“嗯嗯。”
周啸天很快就答应了，脑袋点的咚咚响。
“你……真的不介意吗？”
毕竟之后要是不出去工作了，那可就全靠他一人养活她们两人了。
“不介意，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什么都不介意！”
这话有些激动，当周啸天说出来后，就瞬间噤声了。
有点尴尬。
总共也相处不过两个月，还没见过几次面，能熟就有鬼了。
乔素雅也不好不开口，只是最后再问了一次。
“你……想要孩子吗？”
这是个非常关键的问题，怎么答，就取决了她们之后的相处。
周啸天低着头，闷闷道：“你想要，我就想要；你不想要，我也不想要。”
这怎么都顺着她的话说了，这叫她还怎么讲？
乔素雅勉强笑了笑，努力让声音更温和近人：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这就是我的想法。”
好吧，那她不问了。
乔素雅说完了话，下意识地就要起身回去，可是手却被人可怜兮兮地拉住了。
她回过头，看见某人的眼眶红肿的，眼里是还未滑落的泪珠。
“你……能不走吗？陪我说会话，好不好？”
乔素雅略微思考，点了点头。
她又坐下来，可是却没人开口说话。
周啸天的目光仿佛有实质一般，紧紧地黏在她的身上，这让喜静的乔素雅很不是自在。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看着我。”
“……好。”
周啸天的目光收敛了一点，可是存在感仍然非常地强烈。
乔素雅扭过头，想告诉他她的感受，让他不要这么做。
可是当脑袋转过去后，却意外地并没看到周啸天的目光，他早就看河去了。
是自已的错觉吗？还是自已臆想的太过了？
“雅雅。”
“嗯？”
“你喜不喜欢河？”
“喜欢，怎么了？”
“我小时候看到过你，在河边。”
“哪一次？”
“很多次。”
乔素雅疑惑，“可是我怎么对你没什么印象？”
在她的记忆里，并没有一个如周啸天这样的小男孩的影子。
周啸天微微垂下眼睫，阴霾的天空下，仿佛连他都带上了几分阴影。
“我没和你打招呼。”
“为什么？”
“怂。”
噗嗤一声，乔素雅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她的笑容很快就收了回去，温声道：“你继续说。”
周啸天没受那笑声的影响，似乎全心全意地沉浸在回忆里了。
“小时候，我也喜欢去河边玩，每当母亲和父亲吵架，我就会一个人跑去河边，等到他们吵完了，我再回去。”
乔素雅原本还有些笑意，可是一听这些，笑意顿时消失了。
她听周啸天和母亲说起过一些，说周啸天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周啸天是由他的爷爷带大的，也就是当初给她们定下婚约的长辈。
周啸天的成长极为不易，大多时候是靠爷爷种地和左邻右舍亲戚们的帮忙下才长大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在这里干工地，因为没钱，没法读书，自然也就没有学历，找不到好的工作。
不过，他很是上进，几年不到，家里就建了新房子，之后又买了车，再之后，日子就一天天地好了起来。
周啸天的声音很是悠扬，仿佛它们跟随着他一起回到了那段童年。
“看着河，我经常会想，是不是河里的神仙没有烦恼，是不是他们可以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是不是他们可以和父母朋友一起玩耍，是不是……他们永远不会伤心……”
他的声音到这里有些哽咽，乔素雅拍拍他的后背，周啸天断断续续道：
“直到有一次，我看到你，听到你讲话，我才明白，河里是没有神仙的，神仙，也是会有烦恼的。”
“那天你蹲在河边，抹着眼泪，我原本是父母吵架了，出来的，可是位置被你抢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个时候，我就听到你断断续续地哭诉。”
“你说你不想上学，不想学习，可是妈妈一定要逼着你上学学习，你说学习好痛苦，你看不懂，不会做，我记得你当时说了很多，哭的也很伤心，我当时就呆在那里了，半天都没动一下，直到你动身了，我才像个小偷一样躲在树后面。”
“那个时候，我好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之后我又看见了你好几次，每一次你都是哭着来的，可是毫不例外，几乎每一次，都是你的妈妈接你回去的，我记得还有一次，你哭了很久，久到天边的太阳都回家了，你还在那里哭，那时，远处响起了声音，我回头去看，是一大片的人，他们都在找你，最先上来的是你的妈妈，她上来哭着抱住了你，而后，她带着你回家了。”
“没有骂你，没有打你，只是来找你。”
周啸天已经泣不成声了，眼泪哗哗地往下淌，边抹边道：
“我就想……想着我的妈妈要是也这样就好了……要是……她也可以来找我……就好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你说她为什么不来找我……你说她为什么要离开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