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及第一次见到安星,是在午后的一个楼道间内。
那天天气暖融融的,微风拂在脸上,很是舒服。
她进了楼梯间,却意外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惨兮兮的人,身上的衣服很是破烂,看着已经洗到褪了色,有的地方还打上了补丁。
依稀看来,是个男人。
毕及上楼梯的脚步犹豫了一会,眼睛也停留在那个身影之上。
不过几秒后,她还是选择继续上楼,只是上楼的脚步有些迟缓。
“醒醒,醒醒。”
她还是折返回来了。
“快醒醒。”
毕及将那个男人翻过身来,拍拍他被刀划了血的脸庞。
不一会,他便悠悠转醒。
“这是……”
那个男人醒了,不过眼里还有些迷惘,看起来并不知道自已在哪里。
毕及扶着他坐起来,他迷惘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而后疑惑着问道:
“这里是哪里?”
毕及回他:“这里是老城区。”
“老城区,”他喃喃念道。
随后他便挣扎着要站起身,毕及看他身子很是虚弱,搀扶着他站起来。
“咳咳,谢谢您。”
他咳嗽着,模样很是脆弱。
“没事的,举手之劳。”
毕及回他,而后她问道:“你知道怎么出去吗?这里路挺杂的,要是没有待过,十之八九会迷路。”
安星点头,“我来过这里,知道怎么出去。”
“那就好。”
才说了不过几句话,他就虚弱得不行,弱柳扶风的,看着随时会倒下去。
就算他真的知道路,恐怕还没有出去就晕倒了,这地方,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住了,大多是些老人,要是晕倒了,恐怕很危险。
毕及斟酌了一下,试探地开口问道:“你要不先上我家里坐一坐,等到恢复了点力气再出去?”
安星一愣,随即立马摇了摇头,“不行,怎么好再打扰您。”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毕及自然也不会再强求。
她扶着他,送他出了楼梯口。
临走前,他弯腰道谢,“谢谢您救我。”
毕及慌忙制止,“我就是把你喊醒,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他却很是坚定,“要的,您救了我,那肯定是要向您道谢。”
毕及挠挠头,“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受着了。”
“再见,恩人。”
“再见。”
看着他的身影摇摇晃晃地消失在街道拐角处,毕及也放下心,上楼回家去了。
本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只是没想到晚上她出去见母亲时,又见到了他。
不出意外,他晕倒在了路边。
当时天已经黑了,她开着小摩的,去往母亲家的路上,远远的,她就看见路边有一个黑影,倒在了路中间。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可是开近了看,才发现是个活人。
应该还是活的。
说实话,这夜黑风高的,就算知道是他,也不免有些害怕。
毕及小心着靠近他,将他翻倒过来,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
她喊他,没醒,摇他,也没醒,毕及心下一合计,掀开他的衣服看,结果看到了大片的淤青。
“干!”
失察了!
伤成这样,她还放着他自已一个人出去,要不是她今天晚上出来,明天怕是新闻上就要出消息:某某某死在路边!
毕及赶紧将他搬上小摩的,驮着他去了最近的医院。
到了医院,将人交给护士,护士又推着人去了医生那,一套流程下来,说要做手术,问她能不能联系上病人的家属。
“我不认识他啊,我是在路边捡到他的!”
毕及焦急道。
护士了解了情况,立马进了手术室。
毕及这会焦急地等在外头,突然一个电话打进来,她急忙拿出手机接,一打开,母亲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怎么搞得?怎么还没到?”
毕及直接喊,“娘啊!我在路边捡到人了!现在在医院呢!”
“什么!你在哪个医院?”
“第一人民医院!”
“你等着,我马上就赶过来!”
过了不到多久,母亲赶过来了,急匆匆的,一过来就劈头盖脸地问:
“你在哪捡到的?现在人怎么样了?人没事吧?”
毕及苦着脸回答:“做手术呢,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呀!”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母亲说完后,扭头看了一眼手术室,这会她的情绪也平静下来了,她用手挡着嘴,小声道:
“这人现在在做手术,生死未卜的,不如我们先跑了吧,要是他做完手术出来,赖上我们了,或者要是让我们出手术费,那怎么办?”
毕及一听就皱起眉头,“妈!现在人生死未卜的,你说这话干什么?!”
母亲一听就不高兴了,“我怎么了?我还不能说了?”
“不是,关键是现在性命要紧,别的就先别说了!”
“不说了?那怎么就不说了?现在不说,到时候醒来赖上我们了,我可不管你!你自已看着办!别想我给他花一分钱!!”
毕及越听越烦躁,干脆赶了人,“妈,你也累了,先回去吧,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完呢。”
“我先回去了。”
母亲没有什么异议,也估计是早就想走了,转头坐了电梯,下楼了。
毕及目送着自家母亲走去,心里是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暗悔将这事告诉她。
等来等去,手术终于做完了,他被满脸惨白地推出来,毕及跟上去,一起到了恢复室。
毕及听医生讲了他的情况,还不算太严重,只是也很凶险,之后好好养着就是了。
折腾了这么久,她也饿了,去外面买了点东西吃,收拾收拾回家睡觉去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她来到医院,问了前台的护士,找到了他的病房。
推门进去时,他还在睡觉,外面的阳光暖融融地洒进来,照在他的脸上。
毕及悄悄地走进去,找了把椅子在他床头坐下。
先前他的脸上有灰尘和几道极小的划痕,她什么都看不清楚,现在洗干净了,依稀看去,长相很是清秀,是那种赏心悦目的清秀,皮肤白皙,眼睫弯弯,唇形姣好的嘴唇紧紧闭着,虽然哪样都不是最出色的,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是莫名的舒心。
只是人在病中,也显得很是憔悴和虚弱。
不一会,他的眼睫便颤了颤,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打量的目光,许久没有睁开。
不敢吗?
毕及疑惑着,但还是先出口喊道:“兄弟?兄弟?”
喊了两声,那颤着的眼睫便悠悠睁开了。
一睁开,眼里先是迷惘,而后是看见了毕及,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和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