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牛车缓缓朝着迁徙队伍的最后方落去。
待到牛牛和大黄吃完草料。
刚好见到跟随在队伍尾部的巡逻队人员和猎户们。
“让牛牛和大黄跟上队伍。”沈茜对着小七再次唤道。
小七乖巧听话。
牛牛和大黄很快就来到了队伍的最后方跟着。
王优、王良则是躲在牛车的更前面,小心地回头偷望。
倒是老四妻子柳氏,不知何时已经从水车上下去了。
只留下沈茜一人坐在移动水车上。
沈茜从水车上直起腰身,仔细观察了一圈,心中咋舌:这清一水的明眸皓齿,面色阴柔,不是太监还能是啥?
但沈茜肯定不能直接戳破对方身份,更不能去询问他们的目的,只能以礼待之,毕竟她现在也不过一村妇而已。
只听沈茜对着身后的马车中人问道:
“敢问使君需要多少水?”
“村子迁徙,储水并不富裕。”
“恐不能装满诸位全部水壶。”
马车内的大总管梁召忠听到竟是女声询问,不由得生出好奇之心:
“三五壶可匀?”
“使君开口,那便五壶!”沈茜应着,对王武说道:
“三子,去诸位大人那里拿水壶。”
“晓得了,阿母。”王武应着,直接走到一众骑马太监侧身,伸手索要水壶。
之前被唤作小林子的太监此刻凑到马车窗口,对着里面低语两声,而后接过了里面递出的水壶。
连带着他自己的,一共五个水壶交到了王武手中。
拿着水壶,王武走到沈茜身畔,将水壶递上。
沈茜亲自打开水桶上的盖子,为几人往水壶里灌水。
小林子见沈茜打开的水桶中储满水,不满抱怨:
“你这妇人,好不实诚!”
“我观你打开水桶之中装满清水,为何对我等此般小气?”
“莫不是想要换取钱财?”
“使君何出此言?”沈茜听着那太监的抱怨,装水的手停在半空,站直身子与那太监对视。
因她在牛车上站立,所以此刻的视角多少有些居高临下。
“且不说这水车与水皆为我私有,如何处置皆在于我心。”
“单说我应使君五壶水并未言及财货,使君何故污我?”
“何况这水见着多,但我村中乃有185户共计1742人迁徙,此水不过杯水车薪。”
“若不精打细算,村中恐有多人失水而亡。”沈茜有理有据,话音落下顿时引起跟随车尾的众人附和:
“就是!婶子发善心匀一些水与尔等,尔等怎可污人品德?”
“若我说,婶子大可不予他等清水,若强夺,我愿以身护水!”
“我亦愿以身护水与婶子安慰!”
“...”
听着众人附和、拥护自己。
王沈氏说不感动是假的。
重生以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白做。
眼看着冲突要爆发,沈茜对着众乡邻鞠躬道谢:
“诸位心意王沈氏领了。”
“还望勿言冲突之事。”
“本为善举,不能因此酿成祸事。”
话音落下。
众人对着那开口的小李子仍旧怒目而视。
倒是轿子里,传来了一阵掌声:
“啪!啪!啪!”
“好一善举,不能因此酿成祸事。”
“小李子,还不道歉?”
“大...”小李子见大总管要自己和一村妇道歉,心中不忿。
可随后,轿中大总管的声音布满寒霜:
“莫不是我的话不管用了?”
轿中之人声音不大,但却差点将小李子吓得从马上跌落。
“抱歉,是小李子鲁莽了,还望贵人勿怪!”小李子低着脑袋,老老实实道歉。
沈茜见状连连摆手:
“不知者不怪,只是还望使君莫要将人想坏。”
话音落下,沈茜继续为水囊里灌水。
五个水囊全部灌满后。
沈茜将它们交给王武:
“给诸位使君大人送去。”
接过水囊,轿中之人先喝了两口后。
兴起问道:
“听闻诸位是为迁徙,而非逃荒,敢问从何而迁?”
沈茜感受着摇晃的牛车,直接坐在了车上,而后回道:
“牛车颠簸,坐答使君。”
“我等乃是北阳县所属王家村。”
听到北阳县的地名,马车内的人明显一愣。
要知道,此地乃北云郡边境,越过去就是北泽郡!
与北阳县城相隔至少七百余里!
就算日行百里,那也要七日才能做到!
而七日之前,北凉关还未破,他们竟然已经动身南迁了?
“因何而迁?”大总管梁召忠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沈茜看着手持武器的一众太监,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开口。
轻言国事,乃大罪。
她有着上一世一世的经验,自然不会犯此等大错。
“因干旱而迁!”沈茜斟酌最后,拿出了一个还算能说过去的借口。
毕竟周围十数郡全然大旱的事情,自己因为某些渠道知道也可解释得通。
听到沈茜给出的解释后,轿内传来一声轻笑。
“可有府衙备案?”
“无!”沈茜听到轿内的询问,心头咯噔一下。
但还是没打算撒谎。
万一对方查起,这事很容易败露,说谎反而会引起对方不快。
“汝不诚实,欺骗杂家。”突然,那笑声来源突然止住,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阴冷的警告。
“使君聪敏,望不与民妇计较。”沈茜顿感头疼。
“迁徙之事还望实说,恕你无罪!说得好,亦有赏!”轿内那位声音再次传出,只是一改之前的阴冷之意,回到了最初的交谈语气。
“八月初,民妇偶然听到行商议论,周围十数郡县滴水未降,推测大旱必成定局。”沈茜深吸一口气,半真半假地讲述起来:
“遂携同族采购粮食,以备饥荒。”
“可八月中旬,民妇与村中退伍伤兵闲聊发现...”
“蛮子披甲率从十年前的十之一二至今十之五六,还为全甲,而且...边军退伍者言明,往年蛮子都会越过北凉关劫掠,只是我等不在边郡不知。”
说着,沈茜抬头,朝着轿子方向看去。
轿中之人声音传出:“继续。”
“结合我大梁大旱滴水未降,民妇推断草原定然已是寸草不生,牛羊大批饿死,过冬艰难,今年蛮族起兵来犯者定是往年数倍。”
“而北境灾荒,无多少粮食可抢,蛮子抢不到足够粮食必然继续深入劫掠,北阳县定然不再安全,民妇便说动村民共赴南迁。”
“以谋生路。”沈茜说完,默默等待轿中之人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