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他早就认出我了。
我还没学会手语,只能瞎比划。
戳戳自己比个叉号,让他不要管自己叫娘亲。戳戳谢烬比个爱心,示意萧澈不要对亲爹这样狠心。
萧澈不知懂还是没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萧长乐!」
谢烬回光返照一样突然开口,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可紧接着他又如梦呓一样唤了声:「毒妇!」
咬牙切齿,怨恨至极。
我叹了口气,指了指谢烬身上的伤口,摊开手询问萧澈,房中的医药何在。
大概是母子连心,萧澈一下子了然,拉起我的手就往内殿走。
稚嫩的童声传在我耳畔,一字一句皆是信任。
「我知道,娘亲!谢烬府里藏着宝贝,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宝贝!」
原来谢烬也有秘密。
可我不是有意知道谢烬的秘密的。
他伤得太重,可我不能让他死,不光是为了我儿,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
谢烬这个王八蛋一开始不知道打得什么注意,带着我招摇撞市,四处冒脸,惹得全国都知道摄政王府中有个和先长公主长得一般模样的哑奴。
我如今手无缚鸡之力,还是个哑巴,随便被人带去作替身报复,恐怕真的会丢命。
是以,我抱着此生全部的真诚和善心,走进谢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密室,真的是为了保住谢烬的命。
于是就看到了分外震撼的一幕。
墙上挂满了女子画像,各种情态,各个动作,自小到大,由春及冬。
怕是宫廷画师都不能企及。
地上的满是水墨颜料,我绕身去看那副还未完工的画作。
女子秀眉紧蹙,了无生气地躺在软榻上,嘴角还挂着丝丝血迹。
画中女裙摆被水模糊了一片,莫名的直觉告诉我,这恐怕是泪水。
这女子太熟悉,熟悉地让我不敢认。
近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却不小心打翻了一侧的纸篓。
这下我不能自欺欺人了。
草纸上密密麻麻皆是三个字。
笔势凌厉,入木三分。
「萧长乐」
……
我还在震惊中未缓过神,萧澈却扬手唤我前去。
他在室内暗格中找到了那瓶药。
「谢烬废了好大力气弄得仙丹。那老道说要需要以心头血灌养。他一开始还要割我的心,若非我武功高强,一点让他得逞了!」
「老道说这药能活死人肉白骨,也不知是真是假!谢烬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仙丹”入口一命呜呼!」
我还在恍惚,无力纠正萧澈对谢烬的厌恶情绪。
我儿和他爹生得像,嘴里时常像是被人塞了半斤大粪,半丝未遗传到母亲的温柔大方。
我在离开时指了指墙上那些画,眼神不解地望向萧澈。
早慧的儿子又了然了。
回答我的态度十分积极。
「挂画而已?娘亲喜欢,澈儿日后给娘亲画千幅万幅。一定不让这怨妇一样的小白脸比下去!」
……
我和萧澈合力把怨妇一样的小白脸拖回床上,将那颗由他心头血炼制的仙丹塞进了他嘴里。
效果显著,谢烬原本微弱的呼吸渐渐回归到了正常节奏。
萧澈被我拎到偏殿去睡觉。
而我独自守着陷入沉睡的谢烬,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