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温灵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是被床头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吵醒的,头有些胀痛。
温灵现在的脑子还有几分混乱。
她原本是另外一个世界里仅剩最后一只的言灵,受着万千信徒的供奉。
因为向人类预言了即将到来的灭顶天灾,泄露天机,遭到反噬,受了天罚,灰飞烟灭,身死道消。
没想到昨天晚上再次醒来,竟然变成了户部尚书家天生痴傻的嫡长女,也是昨天刚成亲的宸王妃。
本来还以为是穿越了,结果发现这具身体里竟然有属于她的残魂。
这原本就是她的身体,或者说这个温灵就是她。
因为她的灵魂本体没过来,她才天生魂魄不全,痴傻了十八年。
温灵扶着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床头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戛然而止。
“小姐,哦不,夫人,您醒了?!”
床头有个圆脸的小丫鬟惊喜万分地说。
圆脸小丫鬟叫听音,是她过世奶娘的亲女儿,也是那个温家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
“小姐您都不知道,您被王爷送回来后已经昏睡整整一天一夜了!”
“王爷送您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可吓人了,奴婢还以为小姐您出事了呢!”
听音一见温灵醒了就开始絮絮叨叨。
可能习惯了天生痴傻的温灵不会回应她,她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夫人,您饿了吧,奴婢这里有两块前天婚礼上藏的红枣糕,您先吃着垫垫肚子,奴婢去外面灶房给您做点热乎的东西吃。”
听音从桌上把用手帕包着的红枣糕小心翼翼地拿过来,递给温灵。
温灵打开手帕,拿起红枣糕吃了一口,嗯……好浓郁好好吃!
她作为其他世界唯一一只言灵,受着人类的香火和供奉。
可她尝不出人类食物的味道。
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人类的食物如此美味!
有那么一瞬间,温灵觉得她作为言灵在人间上千年都浪费了。
“夫人您慢些吃,别噎着,奴婢给您的去做些热乎的吃食。”
听音见温灵吃得狼吞虎咽可心疼坏了。
就在听音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坐在床上的温灵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低声示意:“等一下,别出去。”
听音以为温灵是一个人待在陌生环境害怕,她耐心安慰:“夫人别怕,这里是王府,您以后的家,这里很安全……”
“扣扣扣……”
她的话还没说完,房门突然被从外面有节奏地敲响了。
“谁啊?”听音只能先转头扬声问。
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我,高枝,夫人醒了吗?我来给夫人送热水。”
高枝是温灵另外一个陪嫁丫鬟。
只不过她是继母和二小姐那边派过来的人,在前天成亲的时候,从出门开始对温灵的态度就爱答不理的,很是高傲。
就跟温家所有看不起温灵的下人一样。
听音一听外面是高枝就生气,她骂骂咧咧地准备去开门:“你还知道跟夫人送热水呢,从夫人前天回来开始,就一直没有见到你,你都跑哪去……”
“别开门。”
温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音开门的手一顿,她转身朝温灵看去,才发现今天的小姐好像不太一样。
她的目光不似以前那样永远没有焦距,一双眼睛漂亮却空洞。
今天她的眼睛充满了神采,原本漂亮得像个布娃娃一样的她,好像一下子鲜活起来了。
“夫…夫人,您不傻了吗?”听音难以置信地问。
温灵点头:“嗯,应该是不傻了,具体等会跟你说。”
“扣—扣—扣——”
外面敲门声再次响起,高枝催促:“听音,我好像听见小姐说话的声音了,你赶紧给我开门,热水都要凉了!”
“别开门。”
不等听音说话,温灵又重复了一遍。
她从床上下来,右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一朵橙黄色的火苗跃然指尖。
温灵往小火苗上吹了口气:“寻找高枝。”
火苗停顿了一下,便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温灵没管听音那快到掉到地上的下巴,只说:“跟上。”
然后率先跟上火苗,听音只能也跟在后面。
火苗晃晃悠悠地往前飘,最后停在了耳房的侧门前面。
温灵住的这个房间是主卧,为了下人照顾方便,屏风外面有一个连在一起的耳房。
耳房和主卧有一道小门连着,当值的下人晚上就可以睡在里面。
温灵一脚踢开了耳房的门。
门一开就看到一双悬浮在空中的脚。
抬头一看,不见了一天一夜的高枝,正面容扭曲地被挂在房梁的白绫之上。
她满脸痛苦,眼睛惊恐地瞪着,嘴巴大张,早已没了呼吸。
听音见到这一幕,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连尖叫都忘记了。
“高枝,死…死了?!”听音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那门口叫我的人又是谁?”
“扣扣扣……”
有节奏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外面高枝的声音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更加着急地催促:“听音,你开门啊,小姐醒了你为什么不开门?你开门啊!”
听音此刻只觉得毛骨悚然,浑身汗毛直立。
如果刚刚夫人没叫她别开门,那她放进来的……会是什么东西?!
听音从地上爬了起来,努力护在温灵面前:“夫人别怕,有奴婢在,奴婢会保护你的!”
“虽然奴婢也没什么用,但是想要伤害小姐,就先从奴婢的尸体上的跨过去!”
“实在不行,我们要是都变成鬼的话,黄泉路上奴婢还能给小姐做个伴……”
温灵见听音越说越离谱,忍不住喊停:“等下,谁说她能伤害我们了?”
“啊?”听音愣住:“可…可外面的是鬼啊。”
“小小吊死鬼而已,不足为惧。”
温灵话音刚刚落下,外面就传来了房门被使劲撞击“砰砰”声。
门口高枝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听音开门,贱人,我叫你开门!!”
听音害怕极了:“夫人,奴婢觉得她很足为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