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世神君说完后,就脱离了顾宸染的身体。
然后,顾宸染就看到了一个长跟他一模一样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唯一不同的是,他穿着一身全黑的长袍,一头银发,额间还有一个闪亮的标记。
顾宸染难以相信:“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是故意变成这个样子在骗我!”
掌世神君笑了,笑得张扬肆意,好像在笑他的无知。
“我没有骗你,我本来就是你,不,准确来说,你只是我的一个分身而已,你只是我养在人间的一个容器,
你坏了,我还可以再养一个,
只是可惜啊,本来以为你会有所不同,没想到还是跟之前养出来的废物一样,没什么大用处。”
顾宸染完全没有办法接受,他不是一个完整的人,竟然只是人家一个分身,一个容器。
“再见了,你这缕分身很好用,以后还用你。”
掌世神君轻飘飘的话音刚落。
敌军冲破了他这道宫殿的大门,一只利剑呼啸而至。
在掌世神君离开身体,他刚刚恢复身体控制权的那一刻,利剑穿过他的心脏。
接着无数利剑朝他射过来,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感觉到了万箭穿心的痛苦。
他用最后的意识抬头,看到了飘在空中,笑得肆意张狂的……自己。
就在他灵魂从身体出窍,马上就要被掌世神君收回去,永远堕入黑暗的瞬间,他被温灵的声音叫醒。
在被叫醒的那一刻,顾宸染真的有被彻底拯救的感觉。
才有了他抱着温灵,大口大口喘气的一幕。
他犹如一条暴露在空气中濒死的鱼,终于回到水里能够呼吸。
难怪在他的那个梦里,他总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原来是少了温灵。
在那个梦里,能封印他身体的温灵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顾宸染很可能,他在梦里经历的那一切都不是梦,可能是他没有遇到温灵的上一世……
温灵问他梦到什么的时候,他几乎什么都说了,却唯独没有说出梦的最后,他知道了他是掌世神君的一部分。
他害怕,哪怕他觉得他跟掌世神君是不同的,并不是他的一缕分身。
可如果温灵不相信呢?
而且阻止掌世神君现世,阻止发生后面一切事情的源头,就是直接杀了他。
只要毁掉掌世神君养在这个世界的肉体,他就不可能再出现了。
这个世界不再会有暴君执政,不会民不聊生,不会生灵涂炭,大雍都不会亡国。
所以他不敢跟温灵说,他不敢赌。
没人知道他得了疯病的这十几年是怎么过的。
他清醒的知道自己没病,清醒的看着自己发病,清醒的看见自己被人认为是疯子,然后肆意践踏侮辱他的人格……
他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却只是别人的一部分,就要被消灭。
这又是凭什么呢?!
顾宸染抬头看向窗外火红的夕阳,绯红的晚霞落在他精致如玉的脸上,他幽深的眼眸底下被染上一层红光。
漆黑如墨的长发披散在他雪白里衣上,狭长的眼睛,眼尾带着刚刚流泪过的猩红,整个人看起来美得如同一只妖孽。
他阴鸷又美丽。
他对着夕阳一字一句的说:“如果这天地之间注定没有我的容身之处,那我就撕裂这天地,
我既然已经出生在这个世界上,那我必然不可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将我的身体拱手让人,
我要活着,把所有欠我的东西,一样样拿回来!”
“我要好好的活着!!”
夕阳的火烧云,在顾宸染说完后,变得更红了。
红得不正常,好像被鲜血染红的一般。
京城路上归家的人们纷纷驻足,抬头看难得一见的夕阳奇景,议论纷纷,大部分都是夸美景美丽的。
但是这景传到皇宫里面就不一般了。
血色凌空,一般都被认为是不祥之兆。
钦天监的人跪在皇帝面前,战战兢兢的说:“皇上,这血色夕阳出现得没有一点征兆,微臣们真的不知为何突然出现这血色夕阳啊!”
皇帝坐在书桌前,看着地下跪着的一群老头,气得直接把茶杯砸到他们身上:“你们钦天监什么都不能提前知道,朕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钦天监的人一个屁都不敢放,只能把头埋得更低了。
他们在心底默默的说,他们能预测天气,能算良辰吉日,能合公主皇子们婚事的庚帖,他们还是挺有用的,不,他们本来就是干这个。
但是他们现在哪里敢这么说。
眼看皇帝今天一定要有个说法,没有说法就不放他们走的样子。
钦天监的人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看似合理又不会触皇帝眉头的解释。
“皇上,血色夕阳在前几朝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只是一种相对罕见但正常的天气现象,
像前朝大荣盛世之前,不就出现过一次血色夕阳吗?这说不定是未来会红红火火的好兆头啊!”
皇帝冷哼一声:“大荣盛世之前十年,天灾人祸可不少啊,光是蜀地大旱就有三年的时间,要不是出现了荣四皇那么一个旷世奇才,恐怕大荣早就灭国了,又哪有后面几十年的大荣盛世?”
钦天监的人急忙说:“那这就说明,我们大雍朝也会出现一个如荣四皇那么一个厉害的旷世奇才嘛!”
另外一个钦天监的官员也连忙补充:“而且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提醒呢?
说明接下来几年可能会有比较大的天灾,如果我们提前准备的话,不说从容面对,也能减轻很多影响!”
这两段话皇帝倒是听进去了。
他若有所思片刻,看这钦天监的人实在说不出什么屁来了,才烦躁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钦天监的人出了门就都长长的松了口气,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
只是关于血色夕阳,没人敢再多讨论几句。
好听的话那都是对皇帝说,事实上没人对这鲜红如血的夕阳会有什么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