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却仿佛砸在了林静的心上,她看着她那样认真执着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不也是第一次见许振鹏就与他定了终生。
她心中凄然,无奈的想,原来女儿的这份痴情是随了自己。
可是她们现在四处飘荡着,没有稳定的去处,甚至时刻会有生命危险。
她们现在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去谈爱。
如果以后她们终于得见天日,那个少年是否还在等着她。
他是否对得起她那份痴情。
许嘉禾没再开口,只是呆呆地看向窗外,长久地不移动一处,像是要透过这棵树,看向远方的那个人。
她想知道少年如今身在何处,在做些什么。
还是否,会经常想起她。
树叶伴随着微风沙沙作响,仿佛是在无声的回应着她,她得到了回答,内心终于趋于安定。
他一定还在等着她,他一定不会忘了她。
所以她要更努力一点,早一点回去见他。
狭小的房间里,两个瘦弱的女人,彼此守着内心的那份期盼,日复一日的坚持着。
芜城,陆宅。
因为之前和陆绍文的约定,陆怀煜搬来了陆宅。
他来的那天,陆母欢天喜地的去接他,一直到了门口,才发现少年带着的全部行李,不过是一个黑色的背包。
她脸上的欢喜神色消失得干干净净,看着他沉默的走进去,然后选了一件最偏僻的房间作为自己的卧室。
他拒绝了佣人的帮助,甚至连房间都不让他们进入,每天离去之时就会上一把锁。
少年就像个客气疏离的客人,平时和他们交谈的时候极少,连表情都是淡淡的,好像从来没有可以让他产生情绪的事情。
除了,许嘉禾。
陆母不肯相信,她在自己儿子心里的地位竟会不如一个女孩,她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了那个少女变得疯狂,痛苦到极致,然后彻底把自己封闭。
她是嫉妒的,同时也是挫败的。
她始终记得芜城中学校门口那个清丽可人的姑娘,看着她的时候满是防备。
她小心翼翼的护着陆怀煜的样子,扎了她的眼,却暖了他的心。
这些天,她看着少年每天发了疯一般的学习,拼了命的吸收知识,每天直到深夜才回家。
他的成绩一向都是名列前茅,就连管理公司也是有天赋的,短短的几个月,陆绍文对他赞不绝口,甚至打算将自己的部分股份转给他。
陆母对这一切当然是喜闻乐见的,她的孩子优秀又努力,且深得陆绍文的喜爱,这无一不让她感到骄傲。
可是他再也不愿意喊她一声妈妈,甚至连话都不愿意和她说。
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他就会唤她一声冷冰冰的“陆夫人”。
她最终才明白,少年从她三年前离开那个小院的时候起,就再也不把她当成母亲了。
少年的情感热烈而压抑,无论是对她,还是对那个女孩。
她不肯死心,平时总是想尽办法关心他,为他做他喜欢的饭菜,为他买当季的衣服,努力照顾好他的生活。
她想重新融入他的生活,他却不想要她了。
在许嘉禾离开半年之后,沈荷正式和陆绍文举行了婚礼,正式成为了这个家的女主人。
她终于圆了年少时的梦想,嫁给了她的意中人。
于她来说,即使这个过程再艰难,只要结局是好的,就是值得庆幸的。
她这辈子都被爱情冲昏了头,对那个男人眼里的敷衍和不耐丝毫不察,深深陷在爱情的泥潭里。
婚礼那天,陆怀煜正式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少年身姿挺拔,穿着笔挺的西装,明明还是少年的模样,眼里却满是坚毅。
和他一同出现的,还有陆家久未露面的大少爷,陆林深。
所有媒体对这样的世纪大合体可谓是兴致盎然,拍下了许多照片。
照片里,陆家那个神秘的小少爷,英姿飒然,惊若天人。
而那个前十几年都是顺风顺水的陆家大少爷,却坐在轮椅上,轮椅下的裤管空空荡荡。
那些媒体发了疯一般的拍照,甚至已经想好了明天新闻头条的标题。
【陆家两兄弟的内斗:陆氏疑似要变天】
【陆家大少时隔多月首次露面却双腿缺失,这究竟有着怎样的隐情?!】
【陆家大少疑似真正成为陆家的透明人】
而作为新闻主人公的两个年轻男人,此刻只是静静地坐在台下,看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媒体想要爆点,想要看到他们开撕,但是一直到婚礼结束,都未曾等到。
沈荷今天欢天喜地的做她的新娘子,再也无心关注陆怀煜,他也乐得轻松,本打算等到婚礼结束就离开,却在酒店的停车场被人拦下。
他看向那个坐着轮椅的男人,神情淡淡,像是根本不屑与之纠缠。
陆林深哪里受得了他这个样子,他忍了那么久,可是等到了什么。
父亲要把原本属于自己的股份分给那个私生子,连带着他的母亲也正式嫁进了陆家。
他的母亲离去不过短短几年,这个家就有了另外的女主人,他还要被硬逼着叫别人母亲。
他如何能够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反抗,换来的只是父亲的冷漠以待。
他看清了父亲那张虚伪的嘴脸,如今也不愿看着眼前这个人太过顺风顺水,他慢慢地推动轮椅,走到他的不远处。
“知道为什么找不到那个小姑娘吗?”
年轻男人声音不大,陆怀煜却轻易的乱了心智,他上前两步,抓住他的衣领,声音克制:“你知道些什么,告诉我。”
年轻男人轻轻拍拍他的手背示意让他放开,陆怀煜犹豫两秒最终还是放开了他,只见他慢吞吞的收拾了一下刚刚被他弄乱的领口,轻描淡写的说道:“因为父亲压根没有找,他根本不想让你找到她,他要你和他一样,做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一点点变得崩溃,眼里那股胜负欲愈发浓烈。
他想要看到他痛苦的样子,那样剧烈的。
“你以为父亲在意你的母亲吗,你以为父亲在意你吗?他没有心的,他谁都不在意,他只在乎自己,你觉得痛苦无比的事情对他来说只是不必要的烦恼罢了,所以他怎么会为你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