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好消息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应该是欣喜若狂的,只是陆怀煜却依旧神情淡淡的,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陆绍文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发作,于是等到办公室的人都离开,他把陆怀煜留了下来。
“你对我的决策不满意?”
陆怀煜看着他,淡淡的开口:“满意啊,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从一个人人看不起的私生子走到今天这个位子,还要多谢陆董事长对我的信任。”
陆绍文对他这样的回答说不上来满意,也说不上来不满意,只是没有他想象之中的争锋相对,已经算不上很坏的结果。
“我很看好你,你要带着陆氏更上一层楼,让陆氏集团的名号不仅在这芜城,甚至于全球,都足够响亮。”
陆绍文的野心不小,陆怀煜一直都知道,所以现在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也并不意外。
“陆董,饼画的太大,小心被撑死。”
陆绍文早已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神色未变,故作无意的说道:“听说那个小姑娘现在也不知道被转移到了哪里,一点下落都没有,不过你可别太心急,有人护着她呢,她安全得很。”
少年握紧了拳,眼底的冷意慢慢地渗出来,只是下一秒,双拳就松开,神色也恢复如常。
“这就不用陆董费心了,我自己的事情自会解决,我的人,就算拼尽所有也一定会护住。”
说完,陆怀煜就站起了身,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只剩下了陆绍文一人,他坐在位子上半晌,看着少年刚刚隐忍坚毅的模样,竟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当年的他,正年轻,也曾有过这样为了一个人不顾一切的想法,只是他终究被权力迷了眼,失去了自己。
他淡淡的笑,看着少年离去的方向,良久才移开视线。
“还真是希望你一直都这样坚持下去,不然,可多遗憾啊。”
陆怀煜很快搬进了属于他的总经理办公室,他沉默的接受了陆绍文所有的安排,每天往返于学校和公司之间。
而彼时的许嘉禾,跟随着母亲,到了一个特别偏远的地方,住在一个简陋的平房里。
许是在C城待了太久,久到她都误以为危险已经不存在,甚至有了也许马上就可以回去的错觉。
那伙人从未放弃过追寻她们的下落,父亲的同事在得到通知的第一时间将她们转移,因为害怕居民区太过招眼,所以找到了一处这样偏僻的乡下。
车子从那天的中午走到了晚上,一直到了第二天白天才停下,许嘉禾看着外面一片陌生的景色,内心一片迷茫与苦涩。
她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
她不知道这里距离芜城有多远,也许是几千公里,也许是更多。
她的日子暗无天日,让她慢慢地变得麻木,失去知觉。
在这里,她们没有任何通讯工具,像是完全与世隔绝一般,所有的东西都是靠父亲的同事送过来。
父亲的同事名叫李林,许嘉禾平时都是叫他小李叔叔。
这么长的时间里,李林都是和她们同吃同住,负责保护她们的安全,避免她们被那伙人找到。
许嘉禾在她眼里一直都是个乖巧的女孩子,小小年纪就可以很好地照顾好母亲,平时也听话,从来没有任性的时候。
但是此刻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姑娘,哭红了眼眶,声音低哑着,眼里藏着那么深的恐惧与绝望。
“小李叔叔,我们是不是,真的回不了家了?”
这个一贯来坚毅的男人轻易地被她的眼泪触动,一边心疼着这个小小年纪便经历了这些的小姑娘,一边安慰着她。
“你要相信我们,也要相信你的父亲,我们所有人都在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你一定会回家的,你再等一等,好不好?”
李林一直都是个粗人,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娇滴滴的女孩子,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
许振鹏的踪迹他们至今都未寻到,没有人能够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一日一日的过去,他的内心也是煎熬。
许嘉禾擦干眼泪,像是完全信了他的话,许是哭得太久,她的声音哑的厉害,慢慢站起了身。
“好,我相信,我会坚持下去,一定会等到回家的那一天。”
尽管那一天是未知的,遥远的,她也会坚持下去。
他相信,他会等着她。
她和李林告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整个人慢慢顺着门板滑落。
她知道,母亲此刻就在门外,她们之间仅隔着一扇门。
她知道母亲此刻正在担心着她,也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实在算不上懂事。
可是她心中的不安那么浓,浓到让她连麻木都装不出来。
她太期盼有个人可以给她一点希望。
所以她去找了李林,不过是想要给自己一点希望,让她可以继续坚持下去。
坚持的过程太长太累了。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站起身来,听到外面的声音传过来:“绵绵,你怎么了?”
林静的声音满是担心与关怀,让许嘉禾只感觉刚刚努力恢复好的心绪又有了要崩裂的架势。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甚至故意扬高了声音,回应着她:“妈妈,我没事,你身体不舒服,回去多休息一会儿吧。”
外面的人只低声应了一声“好”,便没有了动静,许嘉禾不知道她是否已经离开,只是习惯性的坐到床边,习惯性的摸向枕头下。
只是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摸到笔记本的棱角,她心一急,将整个枕头翻开。
那下面,空空如也。
她像是发了疯一般的找遍了整个房间,连背包都反复的找了许多遍,还是没有寻到那本笔记本的踪迹。
她像是完全失去了生气,整个人呆呆地坐在地板上,连哭都忘了。
她靠着那本笔记本坚持了那么久,现在她却找不到了。
就像是濒死的人失去了最后一点牵挂,她喃喃着,声音很轻,绝望却铺天盖地。
怎么办,该怎么办,她连属于他的最后一点记忆都弄丢了。
她就这么呆呆地一个人待了许久,她没有再哭,只是眼神愈发的空洞。
到了傍晚,她依旧如往常那般,做好了三个人的饭菜,然后叫了他们来吃饭。
她眼里的光彩全部消失,也再也没有问过何时可以回家这样的问题,只是一天天的更加沉默下去。
林静看在眼里,心中愈发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