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声音紧张而又慌乱,她紧紧的看着他们,不敢错过他们一点点的表情变化。
振鹏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赶回来,一定是。
她慢慢地等着,等着,却依旧没有人开口。
心底那股不安很快的又涌现出来,她再也压不下去,她慢慢地落下眼泪,声音破碎。
“振鹏,他,他出事了吗?”
女人的眼眶红的不像话,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他们早就听李林说过她这段时间的情况,他们那时只觉得心痛和唏嘘。
只是听说和亲眼所见还是不一样。
真的见到这一幕,见到这个脆弱无助的女人,却没有人敢说一句真话。
那个头子已经招供了,两个月以前,他们终于发现了许振鹏的踪迹,一路追到了一座山崖边,他拼死反抗,无论如何都不肯交出威胁他们性命的那份犯罪证据。
最后,在双方打斗的过程中,许振鹏被他们一枪击中,掉下了山崖。
他们下去看过,那座山崖很高,掉下去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局里的所有人都是气愤不已,许振鹏在局里的人缘一向很好,他性格好,总是乐于助人,自然和他交心的也多。
所以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是不愿相信他也许已经真的离去的事实,局里派了许多的人,在那座山崖下,附近,四处寻找,可是整整一个星期,毫无所获。
整整半个月,局里的气氛都很压抑,有些年纪小的民警甚至开始私下里偷偷抹着眼泪。
有许多人是被许振鹏带出来的,对他有很深的师徒情谊,怎么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苦寻他无果,一众人决定先去安抚一下他的家人,所有人都整理好了情绪,换上了平时的模样,却在见到林静之后彻底崩塌。
她心中的苦痛比他们都要深刻太多,深到无论到了何时,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
她一遍遍的问他们,他们却根本说不出一个答案。
那些年轻的警察都不敢说话,也不忍看她这个模样,只是沉默着。
最后,开口的是一个年长的警察,林静认得他。
他是许振鹏很多年的同事,许振鹏一直喊他老陈。
“弟妹啊,你别担心啊,我们现在全力在找,所有人都没有放弃,你也一定要撑下去,我们一定会找到振鹏的,你要准备好,等着他回来啊。”
也许他的话语实在太过真诚,林静忍不住的想要相信他,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抓住他的衣袖,眼里满是期盼。
“你们一定可以找到他的,对吗?”
老陈看着她这个模样,面露不忍,对着她那样殷切期盼的眼,他无法说出一句不。
他安静片刻,郑重的点了点头,“对,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你放心。”
林静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终于安心下来,送走他们之后,安安静静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许嘉禾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在自己的房间待了许久,许嘉禾怕她出意外,在她门外等了许久,终于还是敲响了她的门。
里面的门很快就被打开了,母亲站在门口,看着她面露欣喜。
许嘉禾已经许久没有母亲这个模样了,甚至已经快要忘记了那段岁月。
可是母亲此刻就那么笑着看向她,眼里满是希望。
她拉着她坐到床上,双手有些不安的垂落在身体两侧,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先让她坐好,然后从衣柜里找出了许多的衣服。
那都是过去母亲最喜欢的裙子,或优雅或明媚,都是母亲最美的样子。
母亲已经许久没有拿出过这些裙子,许嘉禾此刻看到它们,还有些奇怪。
她抬头疑惑的看向母亲,“今天是什么日子,妈妈,你怎么这么开心?”
林静一向苍白的脸上难得的飘过了一块红晕,她声音很轻,却还是盖不住心底的喜悦。
“你陈叔叔说,很快就可以找到你爸爸了,让我好好准备着,等着你爸爸回来。”
母亲说这话时眼里闪烁着光彩,她想要把自己打扮成最美的样子,来迎接这多年以后的重逢。
许嘉禾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是一阵欣喜,坏人已经被抓到了,爸爸很快就可以被找到了。
他们一家人很快就可以团聚了。
他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很快就可以见到他。
也不知那个少年这么久以后见到她,会不会激动地上来抱住她。
不过她现在瘦了许多,抱起来肯定硌得慌,说不定他又会埋怨几句。
可是她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了,此时此刻,她只是坚信着,只要见到他,一切都会圆满了。
许嘉禾陪着母亲选了许久,最后选了一件绿色的长裙。
母亲皮肤白,这绿色极为衬她的肤色,显得整个人都更加的高贵清冷。
林静也是满意的,她还和她说起了这条裙子的来历。
也是那时候,许嘉禾才知道,原来这条裙子竟是父亲在母亲三十岁生日的时候买给她的。
裙子的样式已经过时,但是林静却从来不舍得仍,爸爸给她买的每一件衣服,都被她细心地保存好,无论何时都不肯丢弃。
当天晚上,她们都满怀希望的入睡,期待着也许明天,也许更早,就可以见到他了。
第二天,林静起得很早,她激动了一晚上,还是睡不着,索性早早的就起来,打算给许嘉禾做一顿早饭。
她已经颓废了太久,该是时候清醒了。
许是无聊,她打开了电视,随意的调到一个频道,就进了厨房。
不知道为何,她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右眼皮从早上开始便一直跳个不停,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她努力压制下去这份不安,打了几个鸡蛋,准备做一份鸡蛋面。
电视声音不大,但是也许是客厅实在安静的过分,主持人说的每一字都听的清清楚楚。
听电视上播报的内容,应该是早间新闻之类的,她没什么兴趣听,却又没有去更换频道。
面条下了锅,她开始切葱花,她的手腕使不上什么力,所以动作有点慢,声音在这安静的空间内格外的清晰。
过了一会儿,面条翻滚起来,她走过去打开锅盖,把面条一碗碗盛出来,把煎好的荷包蛋卧上去。
新闻里像是说到了什么不好的内容,主持人声音大了一些,仔细听还带着悲切。
“我们可以生活在这样的和平年代,是因为有许多的英雄在我们身后默默地守护着我们,我们要永远记住他们!”
主持人的声音慷慨激昂,林静端着两碗面走出来,放到桌子上,一抬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