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悠然广袖一挥,视线朝着赖御史的方向扫了一眼。
“皇后娘娘!微臣也要参奏!”
萧有良双眼猛地一亮,赖御史此人最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定然是也看不惯季悠然干政一事。
不等季悠然发话,萧有良率先激动出声了。
“既如此,那便同本侯一起,免得耽搁同僚们的时间。”
赖御史也不客气,走到萧有良身边站定,恭敬拱了拱手。
“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季悠然目光依旧淡然,赖御史的声音再次响起。
“微臣要参奏之人,正是身边的长庆侯——萧有良萧侯爷。”
萧有良双眸不受控制地瞪圆,瞪向赖御史的眸似是燃烧的火。
“赖御史,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赖御史没有理会他,反而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旁边走了几步,摆明了不想站在一起,嫌他晦气。
萧有良更生气了,忙要伸手将人抓回。季悠然随手抄起一旁的空茶盏,直直地朝着萧有良的手上扔去。
“放肆!当勤政殿是什么地方,京城菜市场吗?”
被疼痛唤回一丝理智的萧有良目光阴冷地盯着季悠然,又将视线落到赖御史头上,咬牙切齿。
“好啊!皇后娘娘真是好手段啊!陛下年纪尚轻,却病得无法起身。今日皇后娘娘就敢越俎代庖,入庙堂之中听政!”
“赖御史,没想到你就是个伪君子!亏得本侯以为你是一个纯臣,刚正不阿!却不想你早与季家来往,秘密投靠皇后!”
季悠然再次挥出一个茶盏,直直地朝着萧有良的脸上砸去。
“萧爱卿,说话做事前可得好好过过脑子。污蔑当朝皇后,诅咒陛下是什么样的罪名,还需本宫提醒吗?”
眼神在朝臣们脸上扫过一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茶壶之上。
“萧爱卿,本宫希望你搞清楚自己的位置。若再敢出言不逊,被打的就不是手和脸那般简单。本宫要砸人的东西,也不会是茶盏了。”
萧有良看着地上两颗带血的牙,伸手捂腮,终于闭紧了嘴巴。
朝堂之上一片宁静,季悠然终于满意了几分。
“赖御史,继续吧。”
赖御史恭敬应是,继续娓娓道来。
“萧侯爷与太后娘娘本是兄妹,可太后娘娘薨逝后,萧侯爷立刻纳了一房美妾不说,还到处宣扬是陛下赏赐的美人,此为一。”
“全城百姓都要停婚嫁三个月为太后娘娘服丧,若百姓家中有丧事更是要简办。萧侯爷家中世子去喝花酒被告知暂停营业,却强行破门而入与四位歌姬通宵达旦,此为二。”
“纵容管家之子横行霸道、强抢民女。又吩咐车夫随意践踏百姓良田,逼迫他们将儿女卖入萧家为奴为婢,此为三。”
“哄抬药价,将京城及京郊三家平民医馆的掌柜以不同的罪名下狱,又威逼利诱三家坐馆大夫,让他们不得继续为百姓治病,此为四。”
“如此恶人在朝为官,以致百姓怨声载道。还有许多小事均已被微臣记录在册,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原本落针可闻的朝堂,瞬间哄声一片。
与萧家有新仇旧怨的朝臣们大声怒骂,与萧家走动颇近的朝臣们紧蹙双眉。
季悠然没有立刻出言制止,而是让朝堂上乱乱糟糟的状态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拿起茶壶狠狠摔在地上。
一瞬间,朝堂鸦雀无声。
“一个个的都当朝堂是什么地方?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这才不紧不慢地将赖御史呈上的册子打开,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动作有多优雅,表情有多平静,萧有良就有多慌张。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声,生怕打扰了皇后娘娘的清净,转头被参奏的就是自己。
萧有良脑子运转飞快,还在想着推脱补救的法子。
可如今后宫之中没有能帮他运转的人,前朝之上个个都忙着明哲保身。
季拓疆离开京城披甲上阵,官员们越发不敢言语。
更何况如今在朝堂之上主持朝政的皇后娘娘是季家女,与萧家本就属于两个派别。
没有直接在朝堂上弄死他,就已经是她仁慈了,萧有良越发后悔今日站出来找她的不痛快。
待季悠然将册子看完后,未发一言。只是将册子直接展开,递给了一旁的殷公公。
傅时殷了然,接过册子一步步下了台阶。在朝臣面前缓慢行走,让他们睁大眼睛仔细看着。
虽看不完整萧家的罪行,却能清楚的知道萧家做了多少坏事。
那密密麻麻的小字凑在一起,足足写满了一本册子。
与萧家同一条船上的官员们脸白如纸,萧家犯下的诸多罪行之中,他们也有参与。
赖御史呈上的册子里,应当也提到了他们。
从前有多么开心搭上萧家这艘大船,如今就有多么希望找到救生小船离开。
“可都看清楚了?本宫没有经验,不知这般罄竹难书之下,该如何判决为好啊?”
大殿依旧安静,季悠然的目光缓缓在几人面上扫过。
“文丞相,若本宫没记错,萧侯应当是在你手下做事。作为萧侯的上峰,你有何高见呐?”
被点到名字的文丞相往前迈了一步,恭敬行礼。
“萧侯罪孽深重,按律当斩。”
季悠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又看向了如今的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你怎么看?”
刑部尚书努力保持镇定,快步从文丞相身后绕出。
“微臣附议。”
季悠然挑眉,故作不懂地追问:“附议什么?”
刑部尚书藏在鞋中的脚趾快要将鞋底抠烂了,努力让语气显得十分平静。
“萧侯罪孽深重,微臣附议文丞相所言,按律当斩。”
季悠然点了点头,“其余爱卿是何想法?若有不同意见,大可站出来说一说。”
傅时殷再次站了回来,将赖御史所呈上的册子合上。
季悠然转身翻看着放在龙椅前桌案上的一堆册子,疑惑出声。
“御史台可还忙得过来?本宫只粗略一看,光御史台的册子就有三十几册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