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胤凌阻止了父母的劝说,对父母讲起自己的想法。
“我也知道,国内的医疗条件已经很好了,欢欢如果能醒来,在国内也是一样,退一步说,哪怕她醒不过来,我也会一直陪着她的。”
他的话又一次让祁氏夫妇心惊,只是他说的特别平静,好像他只是做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决定。
“但是我还是想带她出国治疗,是因为我想努力做点什么,哪怕只有多一分的希望,我也想做点什么,就像你们当初为我做的一样。”
他虽然说的平静,庄红凌听起来却格外理解,因为她当初面对儿子女儿的病情的时候,心情完全是一样的,只不过事情发生在儿子身上,她听起来就会格外心酸。
“小凌。”她的眼中不知何时蓄满泪水,“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可是,你能理解我们的担心吗?”
“我能。”祁胤凌静静看着母亲,“妈,我知道你和爸都担心我,但是我真的必须这么做,我必须为欢欢做点什么,不然我……”
他的话无法继续下去,因为他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
已经而立之年的男人,实在不想在父母面前表现脆弱的一面。
这种脆弱却尽收于母亲的眼底,庄红凌落泪了,“小凌,你想没想过,你带欢欢出国很简单,可是万一,万一出国以后,她的病还是没有起色,到时你……该怎么办?”
“我想过。”祁胤凌目光平静,透着坚毅,“就算那样,我也会一直陪着她,一直寻找下去,我总有一天会找到办法,或是找到人,能治好她的。”
庄红凌闭上了眼睛,泪水滚滚而下。
儿子看似不放弃希望,可听他的话,却句句透着绝望,身为一个母亲,她只要想像儿子所描述的那个画面,心里就痛悔难当。
想想以前发生的事情,早知道儿子是这么爱欢欢,她从一开始,就应该试着接纳她的……
祁东远比妻子要理智一些,虽然听了祁胤凌的话也很难过,但还是揽着妻子的肩膀,轻轻拍了她几下安慰她。
“既然这样。”他沉声对儿子说,“你就带欢欢去吧。”
祁胤凌长长出了口气,对父亲扯了扯嘴角。
“像你说的。”祁东远不忍心打击儿子的信心,鼓励的道,“总能找到方法治好欢欢的,等到她好了以后,你们再回来。”
祁胤凌本来微笑着听父亲的话,听到最后,脸色却变得有些消沉,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祁东远感觉到儿子有话要说,问道,“你还有什么想对我们说的吗?”
祁胤凌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本来不想说的,因为不知道结果如何。”
他说完回头看了安盛欢一眼,安盛欢还是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看着就像是睡着了。
祁氏夫妇的目光自然而然跟着儿子也看向安盛欢,不过三个人是站在窗边谈话的,因此谁也没发现,安盛欢一侧的手指指尖忽然动了一下。
祁胤凌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回头对父母说道,“爸妈,我想说的是,我这次带她出国治疗,一方面是帮她求医,另一方面是想带她出国定居,无论她是否清醒,我们都会留在国外。”
……
医院一楼大厅的一侧,有一个咖啡厅。
秦风带祁新月来到咖啡厅,两人坐下,分别点了咖啡,就陷入久久的沉默。
祁新月想打破尴尬,可是她不知道秦风为什么要找自己谈谈,心里又担心秦风讨厌自己,因此也就不敢开口。
就这样过了良久,终于是秦风率先说道,“放下吧。”
祁新月正拿着小匙在咖啡里转着,听了秦风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放下手中的小匙抬头问道,“什么?”
秦风淡淡看着她,“我是说过去的事情,如果是与我有关的,放下吧。”
“你……”祁新月愣愣看着秦风,眼中不由盈满了泪水,“你是说,你不恨我了?”
秦风默默看着她,眼神有些晦涩,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只是看着祁新月,良久,才终于开口,“你大哥从我手中抢走了欢欢,你父母害得我破产,你,没有亏欠过我什么。”
祁新月猛地伸手捂住唇,两颗大大的泪滴滑落。
自从安盛欢为了救她坠楼以后,她一直活在愧疚中。
痛悔自己曾经对安盛欢造成的伤害,每每想起自己竟然曾经亲手害了她的孩子,她就彻夜无法入眠。
后悔时刻折磨着她,以至于她几乎陷入抑郁的深渊,无法自拔。
可即使如此,一个事实依旧改变不了,就是秦风说的,她明明并不亏欠秦风。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从秦风口中听到这句话,因此很快她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如决堤一般不断涌出。
最后她只能趴到桌子上掩盖自己的狼狈,不敢痛哭失声,肩膀却不住抽动,显示出她哭的有多么严重。
不知过了多久,祁新月终于渐渐止住了泪水。
她抽噎着抬头,就见秦风手中拿了面纸递到她的面前,接过面纸,她擦了擦泪,才对秦风说道,“谢谢你。”
“我不过是说出了事实而已。”秦风淡淡道。
当初祁新月救他,他在失忆的情形下与她相爱,后来恢复记忆,他只想跟欢欢复合。
祁新月报复欢欢,是她的错,但是如果细想的话,祁新月并没有亏欠他,相反,她之所以会变得那么坏,还是因为他。
“如果说我们的相遇以及后来的相爱都是错误。”秦风终于能够心平气和的对祁新月讨论起曾经,“真正的受害人是你。”
祁新月再度落泪,不断摇头,过了一会儿,才止住哽咽开口道,“本来我是,可是我却只想将一切转嫁给别人,我害了我大嫂,害死了她的孩子,我……”
“这是你跟欢欢之间的恩怨。”秦风没有让她继续忏悔下去,“你可以等她醒了跟她说,我只想说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了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