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镇开百货店的赵家,就是杨美婷曾经的婆家。
陈默眼前这个瘦的出奇的老太,应该是她的前婆婆,毛毛的亲奶奶。
不过,毛毛被他们偷走还只是杨美婷的猜测。
陈默装作选东西,悄悄放出一道小纸人。
这纸人背上写了毛毛的生辰八字,只要毛毛最近三天在这里出现过,就会有所反应。
小纸人在杂货店悄无声的转了一圈,飞回陈默手里。
“那孩子没来过?”
陈默很是疑惑。
这时候,老太转过头来了,看见店里来了个陌生的客人,异常惊讶。
“你,你买东西?”
“对,多少钱?”
陈默赶紧拿了瓶水,付钱。
“以后常来啊。”老太显得很高兴。
“翠婶,拿瓶酱油。”这时,有个系着围裙的胖女人匆匆进来,很熟络的对老太说。
“就在那边架子上,你自已拿就是了。”
翠婶冲她偏了偏头。
“那你先记账上,等到月底我一块给你。”胖女人拿酱油的时候,还偷偷塞了包盐在自已兜里,出门的时候瞟了眼翠婶。
“哟,翠婶,脸色这么差!又不舒服了啊?”
“老毛病了,没大事。”
“马上又到磊子弟的祭日了吧?每年这个时候,婶子你都会老一截。我都替你心疼!”胖女人嘴上抱不平,脸上却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原来你们家多风光啊,要不是碰上那个灾星,咋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翠婶不知道说什么,勉强露出无奈的苦笑。
“那小灾星还没找到?赵叔前两天不是出去了嘛,是不是找着了?”妇女的大脸盘凑近翠婶,肿泡眼里满是好奇。
“没,没,哪有那么容易?”翠婶眼神躲闪了一下,“你不是赶着回家做饭吗,快去吧,别让孩子饿着。”
“哎哟,你看我这光顾着关心你们家了,那下回聊啊。”
妇女匆匆忙忙跑出门。
没注意到门外有个年轻人,把她们的对话听了个遍。
“前两天出过门,时间对上了,但纸人为何没有反应?”
“是杨美婷猜错了,还是他们把孩子藏在别处?”
陈默决定再观察一下。
他趁着附近没人注意,重新放出一道小纸人,滑进杂货店的角落藏起来。
然后去了对面的茶馆,要了杯茶,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把帽子盖在脸上打瞌睡。
乡镇的茶楼吵闹的很。
现在乡下的人口不多,过了早市,街道上的人就开始减少了。
就属茶馆最热闹,吵哄哄的比菜市场还嘈杂。
妇女们围在一块嗑瓜子拉家常,男人们组成一桌桌牌局,打的热火朝天。
“哎,你们看赵家那婶子,还不到六十,就老成那样了!”
“这能怪谁?当年磊子那孩子不听劝,非要娶那个不吉利的女的,这下好了,生个小灾星,全家都快被克死了。”
“磊子自个最先被淹死,接着赵大叔断了一条腿,现在翠婶又查出癌症。”
“可怜啊,好好的一家人给害成这样?他们就没找个先生看看吗?”
“咋没看?先生说了,那小灾星厉害的很,化解不了。只有彻底除了他,他们家才能消停。”
“冤孽啊,那到底是个孩子,谁下的去手?”
“那又不是正常孩子!我说句不好听的,自已下不了手,找别人呗......”
“可不!我见过那孩子,全身青白青白的跟死人一样,还有见不得光的怪病!见了光就要发狂咬人,原来一直被他们关在屋里的。是那个女人半夜偷偷把他带跑的,也不知道上哪祸害人去了。”
“大家都估计那根本就不是孩子,是个妖怪......听说那女的怀着的时候老去坟地,在那沾了阴气,那是鬼胎......”
“这种胎一生下来就要害人的!害完了他们家,就要害别人了!”
“我的妈呀!太吓人了吧!”
“现在都没人敢去他们家买东西了,就怕沾上晦气......不过就算没这事,大家也不爱去百货店了,超市多好,东西又多又便宜......”
“我听说......”
妇女们七嘴八舌,东家长西家短。
望着赵氏百货嚼了一阵舌头根,话题又扯到别的地方去了。
茶馆一直热闹到太阳快下山。
男人们结束了牌局,带着婆娘们回村的回村回家的回家。
陈默当然不会留到最后一个才走,不然太引人注目了。
他找了家面馆,吃了一碗臊子面,然后在百货店附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呆着,耐心等待。
天黑透了。
镇上的人早早关门,老旧的建筑亮起盏盏灯火。
一只小纸人在陈默手里转来转去,陈默的眼睛始终盯着赵家的房子。
二楼的灯亮了,又灭了。
时间还早,小镇就陷入了安静的沉睡。
吱呀——
突然,百货店的后门打开一条缝隙,苍老枯瘦的脸露出来,小心的看了看外面。
确定没人后,翠婶才提着篮子出来。
关好门,她鬼鬼祟祟的朝着镇子外面走去。
枯瘦的身影在黑暗里小心的移动。
翠婶心脏呯呯直跳,步伐颤颤巍巍,完全不知道自已的后背贴着一个小纸人。
望着她的背影走远,陈默才不紧不慢的跟上去。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玉盘般的明月高挂天空,薄薄的光芒洒向大地。
借着月色,翠婶独自走在乡间小路上。
沉甸甸的篮子挎在她枯树枝般的手臂,每走几步,她就得停下来歇歇气。
在月光下走走停停,她进入一座黑沉沉的大山。
树木枝叶遮挡,月光暗了下来。
翠婶这才打开电筒,踩着落叶树枝穿过阴森的树林,最终来到一座孤零零的坟墓前。
坟头荒草萋萋,看起来颇为凄凉。
“儿啊,妈来看你了!”
浑浊的老眼流出泪水,翠婶放下篮子,伏在墓碑前,伤心的抚摸着上面的名字。
爱子赵磊之墓。
“儿啊,不是妈不想来,妈天天想你想的心口痛。”
翠婶一边哭,一边从篮子里拿出各种祭品,摆在长满杂草的墓碑前。
“是他们说,你被那个化生子害死,沾了晦气,不让我多来。”
“还好过了今晚就没事儿了。”
翠婶深深的看着墓碑,枯瘦的脸露出诡异的笑容。
“那个化生子,找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