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小哥从远处回来,指着暴露的夯土层说道,“整座山,都是这样。”
“整座山都是造出来的。”阿姜回望了这座山。
“大工程啊。”萧虞说道,“夯土伪造九金山,定有王侯埋此间。”
我们检查了一下装备,剩下的吃的只够一天了,我们要在天黑前赶回村。不过,有了来时的路线,又不见了瘴气,我们回去的速度倒是快多了,我们在太阳快落山时,就回到村里。
阿姜第一件事就是联系格罗弗,加派帮手。
回村后一天,恰好村里迎来望果节,望果节是藏族传统节日。不过珞巴族前身就是从藏族迁移过来的,很多珞巴族人保留了这项传统。
篝火,歌舞,宰猪,喝酒,承载这里珞巴族人独有的喜悦。
丹柒很是欣喜,按照习俗,天一亮,他就让换上当地人的服饰,邀我们过节。
阿姜身着珞巴服,一如既往的靓丽。连小哥也入乡随俗了,竟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莲花型的银饰,五彩璎珞,黑花嵌的裙摆,一切都让我感到新奇。
古康用洪亮的声音喊了一句我不能听得懂的话。丹柒说在他呼唤母神满吉,古康声音低沉,像是唱一首遥远的歌,穿透无边的黑暗森林。
火光照亮角落里,我猛然间瞄见一个人影,是那个叫羊瞎子的,他瑟瑟发抖的蜷缩在角落,似乎是腊月里的天气。
一只眼冒着绿光诡异的盯着我们,整张脸干瘪没有生气,在火光下要给烧化了一样,像个死人。当我再看过去时,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角落里什么都没有。
不过,我很快被别的东西吸引,古康将嘴里灌满油,往火堆中喷起来,火蛇猛的蹿起,有两个人那样高。
人群欢呼声四起,顿时沸腾起来,像疯狂的野兽,不再压抑内心的情感,热烈的呼喊母神满吉。
绕着中间腾飞的火焰舞蹈跳跃,唱起嘶哑的赞歌,没有拘束,在传统的狩猎舞中肆意的表达汹涌的情绪。大人孩子,男人女人,老人,疯狂地挥舞着手臂扭动腰肢。
丹柒目光也不再温和清澈,热烈目光中是,能看见窜动的火苗,燃烧,狂热。大概篝火旁的珞巴人,才是最真实的吧。
“来吧孩子们,她是母神满吉,来见见她吧。”古康来到我们身边,举着烟斗。
“你们说的母神满吉,是指那个篝火吗?”我看了许久问道。
古康闻言一笑,举着烟斗的手指向遥远的山峰,“孩子,母神是一切,是山风是草木,是天空大地,是我们也是你们。”
烟斗中的烟飘向很远处,恍若山间的云带。
他突然转身喊道,“孩子们!去看看母神吧!”
我被他突然的呐喊吓了一跳,仿佛身旁有座火山爆发,声音像是来自所有地方。
古康回头看向我又恢复了往日的宽和,声音小的好像是刚才那句话的尾音,“孩子,去看看母神吧。”
他悠悠吐了口烟,飘向空中化作无形。
我的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窜动,来到人群中,围绕着篝火歌唱。
这歌声能穿过亿万年,回荡在亿万年之后的耳中。
这一夜,比老人作息还规律的萧虞也没有睡着,翌日清晨入睡。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三天早上天已经大亮我们才出发,楚楚没跟我们一起去。
前一天,格罗弗派的人到了,不是上次的气氛组了。这几个人看起来更靠谱,个个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愿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是真理。
其中一个长得威猛雄壮像黑旋风一样,是他们的老大,叫段黑虎。
阿姜跟我们说,这些人全是跑单帮的,最好提防点,不要跟他们交代太多。
“老大,咱们这次来给多少钱啊。”这个长着刷子头的人问,我们叫他刷子。
“钱!就知道钱,跟姜姐来是咱们的福气,再说了,姜姐能差咱们的俩子儿吗。”黑虎咧着嘴冲阿姜笑,一脸谄媚相。
“老大说的是。”刷子点头应和道。
“给你的只是定金,干的好尾款十倍。”
“好嘞,阿姜姐。”
待出发了,结果丹柒被村长拽回了村,村长知道他想跟我们一起去,就把他关在自已家里绑的结结实实,不许他再上山。
一路上,有黑虎队的人扛行李倒是轻松多了。待抵达上次发现的断崖时,天已经天黑了,这地方还算安全,直接在附近扎营。
半夜睡意朦胧时,听见外面野兽凄厉的嚎叫,夹杂着淅淅沥沥的声音,我看向塑料窗外,一片漆黑啥,不过应该是又下雨了。
跟米林的大森林打交道这些天,我算是看出来了,这里虽然是西藏,但是,它气候更接近云南的山林,七月份儿正是多雨的季节。
外面雨不大,可雨点打在帐篷上像打在耳膜上,我夜间很容易醒,不管是风声雨声都可以吵醒我,或是雷雨天即使带着降噪耳机一夜没法睡,趁着最后一点睡意还没消失,我再次闭上眼睛。
第二天,雨恰好停了,昨夜雨下的很小地面上有些潮湿,我们围着断崖平土坡面前的山向里走。
“按照方位,对面山为屏 多有水,三重缠山。左方有一处引气之口 聚水聚财 灵气只聚不散。”萧虞接过阿姜的显示仪自顾自的说着。
他和阿姜在前面带路,朝我们招招手,“跟上。”
“找什么啊这这么大地儿。”队里一个镶了一嘴大金牙的壮汉问道。
“找水。”萧虞说。
刷子忙上前,“萧哥我有水,您喝吗?”
萧虞拒绝。
小哥走在我旁边,黑虎他们背着包依次跟在后面。走了没一会像是在绕山行,地面越走越湿,只见一片下雨显出的低洼处,积水宛如一个小湖泊,四面环山聚风低洼地段聚水,照萧虞说的就是这里了。
我们往低洼处走,泥土中长出来的枯树干笔直黢黑像被雷劈焦了,奇怪的扭曲着向天空延伸着。树干下半部分是被水浸泡的树皮,用手一撵 树皮就碎屑般的脱落。
脚下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湿滑的泥土里,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