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已从来没有为自已而活。”苏忿生摊着双手,“选择,我的意思是……”
他看了一圈自已这些至爱的人,叹了一口气,
“我这一生,似乎没有正在为自已选择过。现在患了绝症,我的选择来了。”
大家瞪着他。
“现在,我唯一选择的是,如何面对这个绝症。”
“苏忿生,那你就做唯一正确的选择。世界上,你不是唯一患绝症的男人。你儿子怎么办?”
徐怀钰摸着肚子。
“你将要出生的女儿怎么办?难道你不愿意看着她长大成人吗?”
苏忿生表情坚忍。
“当然,我当然想。徐怀钰,你都知道。”
苏忿生长叹一口气,
“这是绝症,治愈的机会极低。那些医生,在讨论我还能活一年或者两年。”
“活着又能怎么样呢?那仅仅是活着。要是我病倒不能工作,不能享受美食,不能享受夫妻之间的爱,那我剩下的日子,躺在自已家里,每天吞吃难于下咽的药,头发脱完,到处掩饰。连脑袋都不能动,你就整天伺候我吗?”
苏忿生几乎哭起来了。
“这和死人有区别吗?我不要这样。不行,不行!”
大家都直愣愣看着苏忿生,满含泪水。
“徐怀钰,这就是我的选择,顺其自然。”
……
天亮了。
苏忿生醒来了。
他转身,徐怀钰已经起床了。
阳光明媚地照了进来。
苏忿生抱着徐怀钰的枕头,闻着徐怀钰的头发味道。
在梳妆桌上,好一叠纸,苏忿生拿起来看,都是一些药方。
苏忿生坐在床沿,发呆了一会。
在灶间。徐怀钰正在洗刷餐具。
苏忿生慢慢靠近,轻轻搂着徐怀钰的腰,脸贴在徐怀钰的背后。
“好吧,好吧。”苏忿生轻轻说。
“什么好吧?”
“我答应你,接受治疗,吃药了。”
徐怀钰松了一口气,把锅放下,转身,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会没事的。”苏忿生安慰道。
在州府最大的医馆。
好多人在排队。
苏忿生和小忿生排排坐,一起翻阅医馆的书籍。
小忿生看一眼父亲,微笑了一下。
苏忿生回他一个微笑。
徐怀钰出来:“好了,我们交钱了,预付款。还有关礼杰给我们寄来了一些钱。”
“很好。很好。”
一个女导诊员出来:“谁是苏忿生?”
苏忿生举手:“是我。”
“好了。”苏忿生拍拍小忿生的大腿,站起来,要跟着导诊员进医务室。
徐怀钰拥抱了一下他:“放松,放松。”
医生给他全面检查了。
扁鹊大夫带着几个年轻的大夫围着苏忿生,说了很多。
然后让脱光苏忿生睡在一张床上。
年轻的大夫喂苏忿生吃了一些难吃的药丸。
苏忿生睡着了。
扁鹊大夫开始从年轻的大夫手里接过一把刀,切开了苏忿生的胸膛。
在苏忿生的胸口,切出一块奇怪的东西,扔在一个盘子上。
开始缝补了。
苏忿生就像一具尸体,任人切割的尸体。
几天后。苏忿生驾驶着马车回家。
刘琴来找到他了。
“你还好吗?”刘琴关切问。
“那天见到你们真高兴啊。”苏忿生故意夸大。“多么令人高兴的聚会。”
“关礼杰和我说了你绝症的事。”刘琴小心说,
“忿生,我知道你们的情况,我希望你能接受。那笔钱,我觉得我们出好。它是属于你的,甚至我们工厂,都有一半属于你的。”
苏忿生现出很悲愤的表情来了。
他脑子里现出了当年,他们都很年轻的时候。
当年,苏忿生是如此风光的站在刘琴的面前,向她滔滔不绝的讲解医药知识。
但他很快又抑制住了自已。
“苏忿生。”刘琴流泪了,“我知道,我离开了你,投入了关礼杰的怀抱,你心里记恨我。”
“刘琴,非常感谢你的慷慨。你的钱就不用了,我们会挺过去的。”苏忿生装出快乐的表情。“书院给我交钱了。很好,我很好。你不必担心。”
“无论如何,非常感谢你,非常谢谢!”
“是吗?那是一个好消息。”刘琴说。
“真是一个巨大的盛会。”苏忿生继续说,“我还想着参加下一次呢。”
“常联系,好吗。忿生。”
“好,好。”
望着刘琴远去的背影。
苏忿生感慨万千,这就是曾经的最爱,曾经的最爱啊。
刘琴走了很远。但她还是忍不住回头,她看见苏忿生正在打开他的家门。
这天阳光明媚,在张杰家。
张杰满身灰尘,正在蹲在角落翻那些瓶瓶罐罐。
他听到了脚步声,抬头看,一个身影过来了。
张杰头皮发麻:是谁呀?
哦,是苏老师来了。张杰松了一口气。
苏忿生没看见蹲在角落的张杰,看了一下,就转身走了。
“喂!”张杰忙站起来追了出去。
张杰瞪着苏老师,老师瞪着学生。
张杰手一摊,意思说:“苏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苏忿生说:“你要制作快乐脑尸丸吗?”
张杰惊讶地看着苏老师。
天空下着雪花。
苏忿生捧着一箱瓶瓶罐罐,慢慢走上旅行马车。
车厢内乱糟糟,到处是快乐脑尸丸的碎片。
张杰跟着也捧着一箱瓶瓶罐罐上了车。
苏忿生用脚尖踢开一个酒瓶子,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春宫图。
他转头对张杰说:
“事先要说明,制药是我的专长。制作快乐脑尸丸归我管,你只负责销售,明白吗?外面的事,由你处理。”
“无论如何,我不想和他们接触。”
张杰冷冷瞪着苏忿生,脑子出现了幻觉。
好多凶恶的人在瞪着他。
好像在爆炸了,出了事故。
“整个行动就你和我,没有别人。我负责幕后,你负责台前。你对这样的安排满意吗?”
张杰冷冷说:“为什么呢?”
苏忿生向前几步。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能再有流血的事了。不能再用暴力了。”
而张杰的脑子里,却分明看到了苏忿生用布袋提着一个人的头颅。
布袋已经渗出了血迹。
苏忿生伸手抹抹自已鼻子流下来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