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垂眸看着楼见月,他的姿态一时显得十分睥睨,那是一种常年位于上位者的漠然和俯视,目光和表情都十分冷硬,这还是他第一次毫不掩饰自已的气势。
他平淡开口:“是我误解你的意思了。”
楼见月心跳不由加快,但他的语气还是带着笑意:“少将,没有误解。”
他的嗓音此刻显得异常的温柔宁静,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丹尼尔皱眉看着他,最开始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他自已都觉得震惊,但代入进去却也可以说得清,话语压在舌尖转了转到底还是问了出来,否认了也没什么关系,结果这个异族又转而承认了。
他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是吗?”
楼见月无视他阴森的表情,淡定点点头:“少将,换个地方。”
他直接伸手握住了丹尼尔的手腕拉着他往前走。
虫来虫往的楼道,尽管他们声音放的低,楼见月还开了精神屏障,但并不适合讲话。
丹尼尔在他动的时候身体就紧绷起来,观察他的动作准备反击,等他攥上手腕的时候又突然顿住。
触感温热,带着独属于活物的柔软感觉。
丹尼尔犹豫了一下,放下了自已的另外一只手。
以这个异族的身体强度,他要是动手这个异族会死掉。
他第一次碰到其他活物的皮肉有了些新奇的感觉,过去从来没有出现的感觉涌现出来,以至于他没能动手。
在碰到这个异族之前,他碰过的活物只有索塔斯和即将死在他手中的虫族和异兽。
索塔斯的血肉来源于虫母,并不脆弱易碎,他的力道对索塔斯而言和平常触碰无异,碰到这个异族的感觉和碰到索塔斯的感觉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没能分清。
即将死在他手中的虫族和异兽更加不必去考虑触碰的手感和力道。
楼见月握住他的手腕感觉像握住了一块冰,但又带着玉石般的细腻质感,他没牵动,只好转头看了看丹尼尔:“少将,走。”
丹尼尔垂眸盯了一会他们的接触面,慢吞吞的跟着他走了。
周围的虫族在楼见月的精神力下完全忽视了他们的存在。
丹尼尔想起之前他们也接触过,不过是隔着衣物,那时候自已好像也没有反感,不然早在他碰上来的时候身体本能就动手了。
而现在没有衣物的遮挡,有了新的感觉,他奇异般留恋这种温度,常年低温的身体唯有手腕那一圈活了过来,以至于没能下手,甚至跟着他离开。
丹尼尔蹙眉,自已过去碰到其他活物的皮肉,并没有出现这种感觉。
总不能是触碰方式不对?
楼见月一路避开虫族,绕进一个偏僻的小路,帝国学院的设计既有科技感,又夹杂着原生态的自然,种植着大量树木和花草,阳光明媚,绿荫蔽日,只有隐隐约约的细碎阳光透下来洒在道路上。
不远处是一处花池,白玉质地的地面,上方的喷泉不断有水流倾落下来,在阳光的照耀下氤氲出迷蒙的水雾。
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
楼见月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虫族,精神力还是没有收回去。
他松开了手。
丹尼尔感觉手腕那处渐渐失温,又变回了过去一样的低温。
丹尼尔面上露出些思索的神情,是因为过去是由他触碰活物,而不是活物主动触碰他?
楼见月转过身看他,在触及到他陷入沉思而显得安静无害的面容不由挑眉,他都做好和丹尼尔动手的准备了。
丹尼尔血色的眼眸对上他的视线,直勾勾的看着他。
楼见月感觉有什么细小的东西从皮肤上炸开,泛起一阵奇异的酥麻感,浑身都麻麻的。
不等他说什么,丹尼尔拽住他的手腕,拉近彼此的距离。
楼见月只感觉自已手腕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楚,逼得他不得不靠近丹尼尔,除非他想整个手腕都废掉,隐约听到自已的骨头裂开细缝般的清脆感。
他的动作太快,楼见月由于惯性踉跄了几步,径直撞了上去,鼻尖仿佛和钢铁碰撞了一下,痛的他生理泪水不由自主溢满眼眶。
丹尼尔看见他眼眶中的泪水,下意识松了松手,他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节:“чу……до。”
晦涩的音节由他厚重华丽的声音说出来,不是平时的冷冻平调音,这一声饱含着浓郁的情感,几乎混淆了楼见月对语言的感官。
……
“元帅。”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楼见月身体一震,军帽从他脸上滑下来,露出漆黑的眼眸。
他将军帽拿下来随手丢在桌上,放开了权限。
莫尔从门口出现,他打量了一会楼见月:“看来元帅最近很累。”
并且心情不太好,连往常礼节性的笑容都没有了。
楼见月睡在椅子上,懒散惬意的模样,脸上还带着些困倦。
他没好气道:“有事直说。”
先是四个请假了三个,第九次远征又是三个不在状态,平时最不着调的莫尔居然是最靠谱的,平时靠谱的一个个出事,结束后他又马不停蹄的收尾。
莫尔轻咳一声:“第九次远征后的军部调动以及牺牲、退役军雌处理的相关文件发给您了,您看过无误后签字即可。”
本来还有许多事,莫尔还是没说了,只说了必须要他处理的事情,毕竟元帅最近也是心不在焉的模样,他难得愧疚体谅一下楼见月。
楼见月挥挥手,示意自已知道了。
莫尔犹豫一下,还是询问道:“您要不休假一段时间?”
毕竟处理完第九次远征后会有一段清闲的时间。
楼见月抬眸看他:“第一军和第四军的情况你不知道?”
莫尔摊手:“军部还有其他军官。”
第一军指挥官暂时停职,第四军指挥官失踪不知生死。
目前第一军和第四军都由其他长官处理事情。
楼见月指了指门口:“我再睡会。”
莫尔非常体贴的帮他关了门。
楼见月操控光脑将房间调成免打扰模式,继续拿军帽盖住自已的脸睡觉。
闭眼了一会,他将军帽揭下来,幽幽叹气。
007挺欢快的在他精神世界里吃零食,咔嚓咔嚓的声音配合着剧情声。
索塔斯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索塔斯不会说谎,这点楼见月非常清楚。
他摸了摸自已左耳上的羽毛饰品,入手冰凉。
关于索维亚的记忆片段无比清晰,无论过去多少年,始终无法忘记,连同他的名字一样,成为他精神世界全部的记忆。
【索维亚摸索了一下,捏着楼见月的下巴将他的脸偏了偏。
楼见月顺着他的力道偏过去,露出半张侧脸和左耳,脖颈因为这个动作绷紧,像引颈就戮一样。
“怎么了?”楼见月懒洋洋的询问,哪怕被迫露出最致命的位置他也没什么紧张的模样。
索维亚没出声,他衔着一枚银色的羽毛形状耳饰,慢慢凑近楼见月的耳边。
楼见月只感觉有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包裹住了自已的左耳耳垂。
然后微微刺痛的感觉。
穿透皮肉的细微声。
索维亚将溢出来的少许血液抿干净,他松开又慢慢远离:“好了。”
他观察了一会,楼见月本身的长相可以用美来形容,但绝不显得柔弱,这种精美的耳饰只会让他显得很漂亮。
他对自已身体的每一寸都掌控的很好,很成功。
楼见月摸了摸自已左耳,摸到了一个细长的固体,上面凹凸不平,显然是有不少纹路。
“什么东西?”他挑眉。
索维亚再次亲了亲他的耳垂:“能够让你永远可以找到我的东西。”
也是让他永远可以找到楼见月的东西。
属于他本身的一部分存在。
楼见月喜欢自由,不喜欢束缚。
“喜欢以后就不取了。”楼见月笑吟吟道。
他本身就长了一张适合带笑的脸,桃花眼,微笑唇,笑起来蛊惑人心。
索维亚嗯了一声。
是高兴的模样。
只有楼见月熟悉他的每一次心情波动,他总可以从他细微变化的神情和眼神中读出他此时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