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秦老太太和秦总商如愿以偿。秦夫人在四十岁的高龄产子。可想而知,这儿子就是秦家的金疙瘩和命根子。
眼下却没了!
本来秦总商还想瞒着秦老太太,跟着秦家小子的下人给吓糊涂了,直接就回了老太太。这下可好,秦老太太昏过去,秦夫人哭得站不起来。
秦总商也急得额冒青筋。据下人说,他们跟着小少爷刚出家门时间不长。小少爷说要吃街边的糖酥豆子,下人们中一两个就去买。小少爷指着要这种那种,大家都朝他手指的地方看。下人将糖酥豆子买好,可一回头,小少爷没了!
于是就是有了前头那一幕。
秦总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根据这情况看,自家小儿子不是图新鲜热闹自个儿跑掉了——事实是下人们在附近已经寻找了好几遍未果。很有可能是被人掳走!
会是绑票勒索的吗?秦总商暗觉不好,冷汗浸透他的衣衫。光天化日之下,能将小孩儿掳走那不是一般的绑匪能做到的。至少江都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那么,秦总商大脑里突然跳出那本簿册,他心头一凛,瘫倒在书房的太师椅里。
近年来,江都盐业兴旺,秦家抓住这一有利时机,利用各种关系买到大量盐引,获得高额利润,成为江都盐商中的首富,也被推为总商之首。
一时间白花花的银子流入秦家和各位盐商们囊中。他们家家都养有戏班子,在园子里吃喝玩乐,过着被外人极为艳羡的生活。
可在光鲜的外表下头,各位盐商们也有难以言说的苦衷。那就是各种捐输太多了。万岁爷说过天下滋生人丁,永不加赋。随着人口急剧增长,多出来很多要吃饭的嘴巴。这且不说,朝廷这些年平南定北,打仗拼的都是银子。这类国之支出十有七八都得从盐业上头出,更别说地方官员那头了,三年知府十年雪花银,孝敬更是不能少。
秦总商也跟盐商们说过,朝廷让咱们挣到银子,拿一些出来再孝敬万岁爷理所应当。可到后头,想薅羊毛的不要太多!糟糕的是这些年私盐泛滥,再加上受灾减产,盐商们过得也大不如从前。这苦衷还不能与外人道,盐商们都是表面风光,随便一个人物都能摆置你甚至捏死你。秦总商是个仔细的人,难以言说的支出他都给记到了簿册上。
这一回佟御史带着催捐输的任务来了,盐商账面上有银子,但里头已经亏空,是个大穹隆。银子去哪里了?秦总商不敢说,他不想掉脑袋。他还想活着。
都说这次来催捐输的佟御史是读书出生,书生意气重。果然佟御史一来就要看账,到时候一对库银,秦总商觉得迟早要完。
还不如把簿册偷偷交给佟御史。书生么,哪里能想到这么多,看了之后肯定是义愤填膺往万岁爷那里捅,催不上捐输也有合理的借口。
秦总商亲自带人夹带私货,把这本记得银子真实去向的簿册交给佟御史,就等着佟御史为他们盐商鸣不平呢。他在家中静坐两天,没等来佟御史,没承想宝贝儿子却不见了。
他突地想到簿册上可是记载了那位拿走的一笔笔巨款,难不成这是那位给他的警告?秦总商如死鱼般地滑到地上,大气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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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司锦拿出刚买的团扇道:“阿玛你看这是我给妹妹买的,这上头题的诗句,还有花色,她肯定喜欢。”
佟海泰欣慰地点头,“你这个当姐姐的有心了,司铃也会记在心里,姐妹之间就是要这个样子。”
佟司锦抿嘴一笑,拿起手里的袋子给佟海泰看,“苏大奶奶说她脸上长了痘子,正好我在关外熬药膏治好过。我那里有小灶房,想把它用起来,免得熬这些时气道大,冲撞旁人。再者,傅姑娘和苏表妹都说到咱们家里来玩,到时候我也好做点心招待她们。”
“好啊。小灶房你就用起来吧,回头我让杨姨娘多给你拨些月例银子。”
佟司锦表面乖顺地点头。其实内心发狠地想:大房按例从管家的二房奶奶那里领银子,哪里有多余的银子?大房之所以过得下去,无非是她亲娘韩氏陪的嫁妆所出。不要白不要,没的去养活那些要害死她的人。迟早她要把亲娘的嫁妆要回来!
回到家中,佟海泰跟杨姨娘交待给二姑娘多拨月例钱。佟司锦将团扇送给佟司铃。佟司铃本想高傲地不要,可她的目光被团扇吸引。没办法,南方这些物什做工精细,招人喜欢。
佟海泰父女俩离开后。杨姨娘见佟司锦得到好处,心里不快,便骂佟司铃“眼睛小”。佟司铃也毫不客气地反击,“你从来不让我出去玩,我就连这样的团扇也是第一次见。”
杨姨娘心烦到极点,冷笑道:“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以为自己是正经的小姐?做梦!谁会跟你玩。”
佟司铃哭着跑回自己的屋里,倒在床上,拿被子捂着嘴巴默默流泪。
佟司锦回到自己那里,让张婆子把小灶房收拾出来。她还一派天真模样去找佟海泰,说杨姨娘身边的秋喜素来手巧,让她也来给自己帮几天忙。杨姨娘听了当然不愿意,找了一堆这样那样的理由给推掉了。秋喜也偷偷撇嘴,二姑娘还想让自己去干活,没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