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
乔洛知道，顾言一直都是家长和老师心中的好孩子，优秀学生。在他所受到的教育里，在接触到的人里真善美一直都在发光。
他看到的世界是这样的。
在他塑造人生的阶段，顾家父母费尽心思。
他们把他教的太好了。
所以哪怕后来顾言学到了许多如狡诈，伪善，阿谀，欺骗等等特性，这些深埋在骨子里的真，永远为他的人格守紧了防线。
表面特质永远无法掩盖本能。
所以他深知教育的重要性。
他的本能不允许他走任何捷径。
他说，“乔洛洛我走过一次捷径，很不好受。那些人的眼光就像刀子一样，我忘不了了”。
其实哪算什么捷径呢？她背着哥哥找工作，去面试时见过太多这种了。
有人提条件才能继续谈判，得手的都有自已的资本，乔家人根本不会觉得哪里有问题。
更何况，乔洛的视角下，顾言只是朝着对方耍无赖，对方可能恰好也有意，他只不过是在对方权衡利弊时向他展示了一种特质，让对方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压的筹码。
于是天平向他倾斜了一下。
事实证明对方没有赌错，顾言值得他一搏。
这话对谁都不能说，心照不宣之所以是心照不宣，就是因为他无法宣之于口。
即便再是公开的秘密也是秘密不是吗？
他只是一个勤勤恳恳工作，又恰好嘴甜上进的打工人，想要升职，想要加薪，学着圆滑，学着世故。
张允清和顾言终归是见着了，但两人谁都不认识谁。
都是一身泥泞，只能看清个眼睛。
张允清把背包里的水分发给他们，顾言接过猛灌了一瓶才说道:“谢谢。”
声音哑的像是没了气的轮胎在地上摩擦一样难听。
张允清没说话，他低着头在包里翻出一条巧克力，顾言状态差的要命，一看就不常做高强度活动，眼睛红的滴血。
他撕开包装递过去:“吃点东西，你得休息一下。”顾言接过吃了一口，看看四周摇摇头。
张允清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不是专业救援人员吧？志愿者？人的身体素质是不一样的，你也没必要急着拼命，大家都在呢，你歇会儿耽误不了什么。”
顾言无言以对。
他心里确实堵着一口陈年老气，被他这么一说更堵了。于是他低着头，蔫蔫的走了。
张允清见他听劝又忙去给下一个人送温暖。他时间不多，后天就得继续工作，救人的事他帮不上大忙，就在后勤上出力了。
救援工作结束那天，乔洛把顾言带回了家。
乔洛妈妈心疼坏了，一个劲儿的掉眼泪，挖空心思给他做好吃的。
顾言一觉睡醒已经到了第二天傍晚。
乔洛妈妈给她炖好了鸡汤，拉着他一直夸了两个小时。
乔禹君接到乔洛洛的电话赶来救场，乔洛妈妈这才不得已中断了这场泛滥的慈母心情。
他们回到自已住处的时候，小助理正在煮着安神的花茶，茶点和切好的水果摆在圆桌上。
小助理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杯茶水，手指在屏幕上点出了残影。
顾言站在门口有一种走错门的感觉。
从工作开始他就没有推门迎来烟火味的经历了，除了去乔家做客时。
没来由的，他想到了家的味道。
他想家了，可他还没想好怎么跟老顾和解。
小助理抬起头就看到他俩，惊喜道:“乔姐，言哥，你们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一上午了。”
顾言这才让开道来，让乔洛进来。
乔洛白了顾言一眼，也没问他走什么神，把包扔在沙发上也扑了上去。
“累！累死我了！！”她长叹一声，终于放松心神。
在家里只能缓解体力疲劳，回自已小窝才能放松心情。
她可不敢当着妈妈的面叫苦，老公主也是水做的。
小助理把花茶递给她一杯，茶香萦绕，乔洛摊开在沙发上直哼哼。
顾言人在桌前坐下，笑着吃水果。
小助理有点手艺，烤的饼干也不错。
他窝在椅子里听两个姑娘絮絮叨叨，一时有些岁月静好。
————
网络上和谐了几天之后，终于开始出现质疑的声音。
关于某某基金会回应账目不透明的反应开始反弹引起了群情激愤、某某明星赶赴灾区只为作秀等等， 消息五花八门。
人们好像永远是这样，我们可以在遇到困难时及时伸出援手，也可以在局势稍定时开始互相质疑，
我们是善良的，悲悯的，包容的，质疑的……
我们有着各自的立场追求，有着共同的理想目标。
顾言简单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
好人自然是多的，但谁能说全部都是好人呢？他自认做了对的事情，无愧于心，别的再多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与其看了半真半假的消息无能狂怒，还不如等着听最终结果。
本来就有的气受了，管好自已算了……
顾言抢了小助理的抱枕又趴回桌上。
小助理无声的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去拿了旁边的抱枕抱上。
静谧的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桂香，博山炉烟气袅袅。
乔洛在沙发上浅浅入梦。
小助理抬头看了几次，老板也一直不动。
于是他贴心的静音了手机吃瓜。
“这好像是言哥……”她嘀咕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