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婉清的严肃神情让陆宥之也跟着严肃起来。
虽说应当有些男子气概,但是连一身武艺都没有的他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不多时,那个披着斗篷的女子便小跑着出现在两人面前。
抬起头的那一刻是一张苍白的脸,虽然五官一如往常,却是透着一股死气沉沉。
“王妃娘娘?”看到熟悉的面容,陆宥之顿时露出笑意,就要上前迎接。
刚是迈出步子,卫婉清便伸出手拦住了他的去路,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离默却是不恼,像是不明白她的敌意,甚至还上前几步,笑道:“方才那雨可真是不小,好在衣衫没有淋湿!”
“公主,您到底想做什么?”卫婉清冷着语调,很是艰难地从榻上下来。
陆宥之见状立马上前搀扶,同时终于是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异常。仔细看来,眼前的陆梦离确实眼神要更加邪魅一些,就像是藏着许多秘密。
“你这是在同本公主说话?”离默冷笑一声,眼神顿时阴森下去,怒意像是要溢出来。
眼前的女子分明是她最忠实的奴仆,如何能够以这般大不敬的语调同自己说话?
“公主,奴婢不知晓您到底在计谋些什么,但是大漠王族是无辜的,每一个族民都敬您爱您,您为何要如此?”
“你在那来历不明的女子身边待的已经忘记了你的主子是谁了吗!”离默终于按捺不住吼出了声,随后白皙的皮肤开始碎裂,裂痕爬满了整个面颊,阴森又可怖。
陆宥之瞪圆了眼睛,他何时见过这样的光景,只觉得双腿发酸,扶着卫婉清的手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那层皮像是陶土黏在一起的一般,如今化作粉尘慢慢掉落,露出了一张灰白色的面颊。
“素情!?”陆宥之脱口而出,满脸都是惊愕。
他虽知晓身边怪事丛生,却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复生。
离默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而后瞪着卫婉清,低吼道:“本公主在问你话,已然聋了吗!”
“奴婢如何敢忘记?”她的眼中已经含着泪水,可这泪意太多的因为失望。
再多的旁人所言也好,再多的记忆不符也好,也比不过此刻眼睁睁看着那个温婉美好的公主在自己眼前坍塌。
她的表现让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都变得十分可笑。
“当年若不是您大发慈悲,奴婢怕是都不能站在此处。公主的恩情是奴婢几生几世都换不清的。”
听着她的哽咽,离默却是无动于衷,反而是冷笑一声,眉梢间有几分得意:“倒是难为你还记得这些。既然你都清楚,为何还在此处立场不明,惹本公主气愤?”
卫婉清只是看着她,而后颤抖着问道:“公主能否告诉奴婢,笏离到底是怎么死的?”
一听这话,离默的脸色大变,眼底划过一瞬的慌乱,而后立马用凶恶掩盖,言语有几分不耐烦:“她如何死的,你心底不是清楚得很吗?一定要在此掀开本公主的伤疤?”
“伤疤?”她轻笑一声,觉得可笑也觉得苦涩,“究竟是伤疤还是不可告人的秘密,怕是只有您清楚吧!”
她的语气也强烈起来,可是一双通红的眸子始终显露不出气势。
离默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却又强行镇静:“笏离是本公主儿时最好的玩伴,亦是长久以来最好的朋友,大漠王族之内,只有她真心待本公主。这样深厚的情谊,你竟然怀疑本公主杀了她!”
激动的语气以及痛心疾首的表情,仿佛问话的人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恶人。
卫婉清面不改色,泪水在脸上干涸,她扯了扯嘴角,淡淡开口:“可是奴婢从未开口怀疑过笏离的死与您有关。”
此话一出,离默阵脚大乱,直指着她开始恶人先告状:“这些把戏都是谁教给你的?竟然学会给本公主使绊子了吗?!”
“真的是您吗?”她轻轻问着,沙哑的嗓音只剩下了喘息。
空气忽然沉默下来,凝固在身侧似乎触手可及。两人隔得不远,目光相交,可是心却不知是哪处的天南海北。
离默终于动容,一行清泪从眼眶中掉落,眼神变得支离破碎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柔弱无助。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的泪水如珠掉落,目光空洞不知越过眼前在远处瞧见了怎样的回忆。
卫婉清轻轻推开陆宥之,而后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将无助的女子揽进怀中,拍着她的后背耐心的安抚,柔声在她耳边说:“公主不要害怕,奴婢一直都在您的身边,慢慢听您说……”
“当年……当年……”离默哽咽着,颤抖着,像是被回忆吓到,断断续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陆宥之逐渐放松警惕,可心间仍然存着一丝疑虑——方才还是那般趾高气扬,态度强硬的人,怎么忽然之间就软弱下来?
他不敢轻易地以恶意揣测,毕竟自己对她们口中的笏离并不了解。兴许她就是这样一样能够轻易让人动容的,都是说不定的事情。
可就在他转过头的那一瞬间,意外发生了……
之间卫婉清的嘴角渗出血液,缓缓低头是被刺中的小腹,血液染红了衣衫,缓慢地争夺着她的意志。
而离默,正挂着诡异的笑容——嚣张,病态,又可怖……
“你以为三言两语就可以动摇本公主千年的意志吗?小狐狸,你可真是可笑!”她起身拍了拍手,竟是一脸轻松的表情。
陆宥之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那张惨白的脸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下一瞬,他便被推到在地,狠狠勒住了咽喉,口腔中的空气骤减,他只觉得大脑轻飘飘的。
她从衣裳中掏出兵符,在手中把玩起来,眼中有几分新奇,也有几分不屑:“原来这小玩意儿就是你们珍视争夺的东西?有何可贵?”
离默冷笑着,松了手却又不甘心似的踹了他一脚,而后带着兵符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两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