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杰惊恐地后退,直到贴在了办公桌上,好在那个身影在门口徘徊没多久就离开了。过了许久,他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急忙收拾好东西,逃离了这个诡异的办公室。
从那以后,每当夜幕降临,所有人都会准时离开办公室,再也没有人敢独自留在办公室加班了。
“记得我去年听你说过,你们公司因为闹鬼有人辞职了?我还笑你们来着,”王传诺似在回忆,“不会就是这个李杰吧?”
“就是他,当时我还觉得可惜呢,眼看就要升职了,却辞职了。”吴恒蕊肯定了王传诺的话。
“看来闹鬼的事是真事了?”李小虎接话,“那你为什么不辞职?”
“就是啊,你怎么还敢呆在那里呢?你不怕吗?”郑璇问。
“毕竟我没遇到过啊,等遇到了再说吧。”吴恒蕊挪了挪靠垫,让自已坐得更舒服一些,随着她身体的摇晃,她脖子上戴的小佛相有些反光。
看来也不是不怕嘛。我心里想。
“目前小蕊蕊的故事最吓人,排名第一。”我把自已的想法说了出来,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肯定。
“那我的呢?”李小虎忙问。
周衡峰回答:“等着削苹果吧你。”
说完又接着道:“那我也来给大家讲一个吧,这是我从前女友那里听来的,她前男友的故事。”
“等会,你们什么人物关系?”我问。
“小凌凌你还真是会抓重点,”周衡峰看了我一眼,又重复道:“我前女友的前男友的故事。”
“要不鬼故事什么的咱暂时放一放,先说说你和你那前女友以及她的前男友的故事吧。”我边说边从果盘中抓了把瓜子,这一连串说完我觉得气都喘不过了。
“附议。”
“嗯嗯,附议。”
“我也附议。”
“跟鬼故事相比,我还是想先听你们的情感纠葛故事。”吴恒蕊也抓了把瓜子。
我的提议引起了众人的起哄,于是我们五双眼睛唰地一下全盯在了周衡峰身上。
“哪有什么情感纠葛,一段结束了才开始的另一段好吧。”周衡峰头上三条黑线,还假惺惺伸手擦了擦他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先讲鬼故事,先讲鬼故事,别弄偏题了你们。”
“你这故事都转了几手了,真实性还可靠吗?”李小虎提出异议。
“可不可靠没关系,只看吓不吓人就行。”周衡峰自已也嗑上了瓜子,并边嗑边开始讲起了他前女友的前男友的故事。
这也是一个关于医学院的传说。凌晨一点,在空无一人的解剖实验室里,点一支蜡烛,然后端坐在桌前,把一支笔往身后扔,不会听见笔落到地上的声音,这个时候人千万不能朝后看。
阿泉不喜欢当医生,虽然救死扶伤很神圣,虽然在医生的手中可以挽救很多生命,但是人就必须面对死亡。死亡太残酷,阿泉不喜欢。最终他还是屈服在了父母的目光下,二十年来,他已经渐渐地习惯了这样的退让。于是,他还是顺利地考进了一所医学院。
阿泉在半年前就已经迅速地习惯了死亡,每天的解剖已经让他变得麻木。老师让大家不厌其烦地研究着每一个器官,那些曾经有生命停留的物质在他们的眼中已经变得和一本书、一支笔一样稀松平常,不过一个教具而已。
每当阿泉向其他人谈及这些时,总是会被别人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看半天。他们都不知道,医学院的日常就是这样。
听到这里李小虎点了点头。
阿泉和赵小玲是在学校的实验楼里认识的,那个时候她已经大四了。为了考研,她每天泡在实验室里的时间比宿舍的时间还长。
因为赵小玲的率直,阿泉和她一直比较合得来,有时候阿泉很佩服她的胆量,因为阿泉是从来都不敢一个人在实验楼里读书读到深夜的。但赵小玲不一样,她从不相信灵魂鬼怪的任何传说。对那些爱尖叫的女生她总是不屑一顾,就她的话来说;“医学院的学生,是不该怕鬼的。”
阿泉只是想和她开一个玩笑,真的,仅仅是一个玩笑,只是想彰显一下自已的大男子气概。所以他向赵小玲编造了一个关于实验室的传说:“凌晨一点,在空无一人的解剖实验室里,点一支蜡烛,然后端坐在桌前,把一支笔往身后扔,不会听见笔落到地上的声音。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朝后看,不然的话,你会发现有什么东西就站在你的身后……”
赵小玲调笑地说他是个无聊的小孩子,然后就匆匆走进了实验室。
第二天,赵小玲死了。死在那间实验室里,验尸报告上说的是“死于突发性心脏病。”
三年后阿泉也准备考研,于是他在实验室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并且也不再相信任何关于鬼怪或者魂灵的传说。也许他早已经淡忘了关于赵小玲的一切。
又是一个深夜。
深夜几点对阿泉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太多的资料和东西堆潢在他的脑袋里。风吹得实验室的窗户吱吱地响,可这一切都不在他注意范围内,直到远处的钟楼传来一声低沉的钟声:铛……
低沉的钟声,仿佛黑暗中最深处的震荡,阿泉揉捏着酸涩的眼角,那一声钟声像是记忆的序幕,拉开了他脑子里关于赵小玲的记忆,以及那个他捏造的传说。
阿泉低下头,他觉得手里的笔忽然变得格外显眼,它仿佛带着一股不安感的、灰色的情绪,跃跃欲试的想要飞出去,连带着他的一颗心一起怦怦跳了起来。
阿泉不安地注视着手里的笔,他的大脑仿佛失去了对手的控制,随着一个动作,笔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
笔已经被他扔向了身后。
在绝对安静的环境里,他能很清楚地听见自已的心跳声,一下、两下、三下,但他抛笔之后,身后依然是静静的。阿泉骨头深处已经有一股凉意在翻滚,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于是他又拿起一支笔,往身后一扔。没有!身后还是没有声音!这时,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向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扩张,他僵硬得转过身去……
啊!他身后站的是拿着笔的赵小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