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可有心悦之人?”
孟舒清还是问出来了。
她紧张的看向樊灵溪的眼眸,只见她很自然的摇了摇头。
孟舒清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不过马上又被提起。
“那你呢?”
这话是樊灵溪问孟舒清的,却让孟舒清一时间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孟舒清没有回答,而是又问道:“姐姐,你对凤侣之情有何想法?”
这比问她有无心悦之人还要扣人心弦。
“凤侣之情?”
樊灵溪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这种不被世人认可的事情能有何想法?”
“怎么了?怎么突然如此问我?”
孟舒清立即错开眼,不再敢看她,摇摇头掩饰道,“没事,只是忽然想到了便问问。”
孟舒清能听到自已的心碎成一片一片。樊灵溪的话在她的脑海里一直回荡,好像在嘲笑着她这见不得光的心思和愚蠢的幻想。
是,她喜欢樊灵溪。
自幼便喜欢。
何时喜欢上的?也许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姐姐,也许是被她爽朗的性格慢慢吸引,也许是与她同骑一匹马策马奔腾,也许是明明不喜欢广袖裙却还能陪她一起穿……
太多了,多到让她渐渐沉迷其中。
她喜欢她们之间不正常的氛围,因为这样便可以让她贪婪的认为樊灵溪是她的。
只要是她,无论做什么孟舒清都会喜欢。
可这份喜欢是见不得光的。
锦国民风开放,男子之间成亲也时有发生,可女子是不允许与女子成亲的。
人们认为女子不可立业,与同为女子之身之人成亲是把自已往死胡同里逼。且女子本就该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便不允许她们如此浪费自已的作用。
如若让世人知晓,她堂堂右相府嫡出大小姐竟喜欢女子,出门都能被一人一口唾沫淹死。
她不怕名声扫地颜面无存,她只怕樊灵溪不喜欢自已。
可如今她明白了。
樊灵溪不喜欢女子,甚至对这种情感有些厌恶。
樊灵溪低着头,思考着接下来的日子如何与孟舒羽相处。
若是她现在抬头,便能看到孟舒清满眼的忧伤和惨白的面容。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樊灵溪面露无奈低头不语,孟舒清面无血色哑口无言。
丹织站在孟舒清的身后撑着她,心疼的红了眼眶,却什么都做不了。
孟舒清睫毛轻颤,努力想要咧开嘴角,却发现自已做不到。
她连假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孟舒清猛地转过身,极力控制着气息不乱,下了逐客令,“天色不早了,姐姐早些与林儿回府吧。”
“嗯?”
樊灵溪愣然抬头,却只看到孟舒清向闺房走去的背影。
“清儿,你怎么了?”
樊灵溪的心里没来由的一慌,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牢笼。
她想追上去,丹织看出她的意图,快她一步挡在二人之间。
“小姐许是方才在院里站的时间久了些,有些头疼,樊小姐还是不要打扰了。早些与小少爷回府吧。”
孟舒清一吹风就头疼的毛病是幼时落下的病根,听到丹织这么说樊灵溪也不再多说什么,抬到半空中的手又放了下去。
“那你好生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孟舒清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已发出一点早已哽咽的声音,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后便快步走进房里。
樊安林从未觉得自已如此多余过。他不太能明白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现在对于“喜欢”这两个字并无多大的理解和感触,自然看不懂。便只得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樊灵溪猛吸一口气,勉强控制住心里的不对劲,转身对樊安林笑笑,“我们走吧。”
樊安林点点头,起身与她一同离开孟舒清的院子。
“小姐,樊小姐已经离开了。”
丹织不顾身份双手搭上孟舒清微微颤抖的肩膀,心疼的无以言表。
“哭出来吧,哭出来好受些。”
孟舒清坐在梳妆台前,耳朵上那一抹靓丽的黄在铜镜里也不减分毫。
她失神的盯着耳环,眼泪不自觉的一颗颗滑过她的脸颊。
“丹织…”
孟舒清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我真的好喜欢她…”
她微微后仰,整个人便靠在了丹织的怀里。
“可她厌恶凤侣之情,如若让她知道了我对她有这样的心思,她会不会也厌恶我?”
丹织没办法回答她。
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孟舒清有这种心思的人。
她与孟舒清从小一起长大,有这样的羁绊在她便不会如同外人一般觉得孟舒清是个异类。
“怎会?我们家小姐人见人爱,樊小姐与您又那般要好,怎么会厌恶呢?”
这话说出来丹织自已都做不到相信,更何况身在其中孟舒清。
孟舒清再也忍不住,转过身扑到丹织的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她搂紧了丹织的腰身,委屈的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她…她讨厌我…她会厌恶我的…”
“可我…可我好喜欢她…抑制不了的喜欢…”
“我该怎么办…丹织…我能怎么办…”
“……”
孟舒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丹织同样也没好到哪去。
但她不能与孟舒清一起放声大哭,她得陪着她,照顾她。
就像现在,孟舒清哭累了,呼吸渐渐平缓起来,搂着她的手也松了力道。
昨夜孟舒清便没有休息好,今日又早早的去给父亲母亲请安,樊灵溪离开后便一直在院子里等着,现在又有如此大的情绪起伏,自然熬不住睡了过去。
丹织将孟舒清抱回榻上,替她脱了鞋袜盖好被子,这才有空出去打盆热水。
出门正好遇上夫人身边的嬷嬷来唤孟舒清用膳,丹织便替她回了话。
“崔妈妈,小姐方才头疼病犯了,现下刚吃了药睡下,您替小姐与夫人通报一声吧。”
崔妈妈也是看着孟舒清长大的,当即便答应下来,临走时还要嘱咐丹织照顾好孟舒清。
丹织一一应下,看着嬷嬷走远了她才去打水,回了房细细的替孟舒清将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
回府路上,马车里安静的可怕。
樊安林不懂发生了何事不敢出声,而樊灵溪则是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
今日这种心头的触动不是头一次出现了,从前不觉得有什么,今日却总觉得与孟舒清有关。
一直到回了府樊灵溪也没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索性便不想,马车停下后先樊安林一步下车,只是对他交代了一句“记得用膳”便消失在樊安林的视野中。
樊安林抬头看看天色,时辰尚早他便先去瞧瞧祈安怎么样了。
跟着月缪的指引,轻而易举的便找到了他。
他被徐叔安排在了徐叔旁边的屋子,已经梳洗干净,身上的伤也都上了药,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只是蜷缩在榻上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