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上面那筑基期修士走了没,根据刚才情况看,我若拿着木牌出去,那妖兽必不会伤害我,只要那筑基期修士离开了,我便也能从来时路出去了!”
云之幽一边施展闭气术走出洞口,一边喃喃自语道。
可就在她踏出洞口的那一刻,潭底突然一阵动荡,周围石壁开始晃动掉落,声势之大,若非早知道这里是一个水潭,她都要以为是什么山崩地裂要来了呢。
突然,前方某处骤然出现一道黑色的巨大裂缝,缝里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周围的水不断向黑缝里挤压,或者说,碎石、水草等等一切存在于其周围的东西都会被吞进那里面。
看着眼前一片混乱,尤其是在看见那道巨大的黑色吸人裂缝后,云之幽瞪大眼睛,心惊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回了洞内。
“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空间裂缝?”
外面动荡得天翻地覆,洞内却纹丝不动得恍若神祗。稍稍安下心来后,云之幽回首望着那还在继续吞噬周边物事的裂缝,不禁自语道。
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石洞内部四面八方石壁上的古怪花纹都同时亮了起来,一片白蒙蒙光芒中,云之幽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了,只隐隐约约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妖兽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以及某男子惊怒的斥责声。
来不及想他们究竟打得怎么样了,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这感觉云之幽已经称得上十分习惯了,这是在接受传送的感觉。
没想到那洞内居然还设有传送阵法,云之幽闭着眼睛,内心惊叹。
待传送结束,她睁开眼睛时,居然已经到了水潭外面空阔的山洞里。
此刻,山洞也在剧烈晃动,好似随时会坍塌一般。那青年筑基期修士与那黑漆漆妖兽早已不在了,不知是各自逃命去了还是躲到了什么更隐蔽处。
不过此时云之幽却顾及不了想那么多了,她也得赶紧逃命要紧。这要塌下来,即使她是练气期修士,也绝对没办法支撑自己活多久的。
洞内水潭边的地面上还有上千只寒水蝶尸体以及百来只尚未死亡在地上挣扎的寒水蝶,想来是那青年还没来得及扫荡干净便和那黑色妖兽交上手了的缘故。
不过……这倒便宜了她,一贯雁过拔毛的云之幽心里暗暗一笑,掏出两只灰色的储物袋将地上上千只蝴蝶尸体放了进去。同时,她手心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拳头大小的种子,看样子竟是她曾经在湖景森林里捡到的蛛网蔓。
“去吧。”
她手中绿莹莹光芒大放,挥手将种子投了出去。那黑色的种子在空中迅速抽生发芽,瞬间,一张巨大而黏腻腻的黑色藤蔓网就将余下那一息尚存的寒水蝶全部罩了进去。
飞快将这些寒水蝶全部装进灵兽袋里,云之幽身体突然弹射而起,身周隐隐碧光缭绕,御风术施展到极致,向着洞口奔逃而去!
……
在这南州境内,若要问上一句究竟哪儿能舀到一口好酒,估计大部分嗜酒之人都会神秘地笑笑,不约而同地向北境某处一指。
河红森附近大大小小村庄不计其数,却唯有一处颇负盛名,便是那三百年前大诗人杜老诗中名句“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中的杏花村。
一枝红杏唱今朝,骚客不知春岁娆。
原先云之幽尚在临云镇读书之时,便对它有几多向往,同时却也免不了有几份猜疑。杏花美酒如此艳名远扬,怕是那些吃饱了撑的文人骚客有些夸大其词吧?
柳梢点水润豪芼,日照秋波共天蓝。如今,她站在这烟桥上,在这万里风清之下,看见那锦鳞游泳,嬉戏钓客,鱼鸭兜圈,共作迷藏。也有那游子行吟,酒客高歌,远方杏林外牧童横笛逗趣。
不过一小小村镇,却能有这文人挥毫作洒般轻快悠远的风物与气度,脚尚未踏进村,倒叫她先信了几分。
忽然,一阵清风拂来,嗅到一股似远还近的酒香,云之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快步过桥向前方走去。
桥头处,恰好有一酒肆张扬,立望杆于前,悬帜甚高,青帘上酒字入目,蜿蜒洒脱,叫人望着都似觉出了其中的三分酒味。
那酒家不高不大,不过二层小楼,方圆数丈大小,却客似云来,来往之人络绎不绝。
云之幽将目光投向那酒屋门前一副纵联上,歪了歪头,大大的眼睛明亮如浸水星辰,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三分。
“闲看村头沽酒处,醉仙踉跄过烟桥。”
她尚未出声,旁边却有一人一字一句读到,声音清澈、温软、干净。
“好一个有灵气的地方。”
那人淡淡开口,声音不大不小,三分的声线波动却足以让人听出十分的欣赏与惊叹。
竟然是他?
云之幽回头,眼露惊诧。
那人也似此时才看清身前之人,似小鹿般漂亮的眼睛毫不遮掩地露出七分喜意。
“小道友,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听闻此话,云之幽眉峰一跳,略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之人。
此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量修长,白玉簪发,青衫秀雅。
看那俊秀白皙的脸蛋和一身上下遮掩不住的书卷气息,在云之幽所见之人中只有一个,便是那日长宁城因买纸结缘的青砚。
相较几月前,此刻他腰间多了一枚刻有酒仙图样的木质纹章,这是杏花村当地之人专门用来售卖给游客留做纪念之物。
“青道友才是,会出现在此地也令人大吃一惊呢。”云之幽垂眸,淡淡笑道。
不过六月不见,这人身上气息竟似又强盛了几分的样子。她看不出他的修为,这证明这人至少也是练气七层以上的修为,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啊......她心里微微一叹,看来回去后得抓紧时间修炼了。
那日她一逃出山洞没多久,那方地方就传来了崩塌之声。后来两天她又在那附近逗留了许久,令人惊异的是那处地方竟再也找不到先前洞口的丝毫痕迹,好似平白人间蒸发了一般。而且也没有发生她从平泽庄罗老那儿打听来的可怕的事情发生,无奈之下,便准备回去了。只是回去之前,顺带来这大名远扬的杏花村想要打包几壶好酒带回去。
没想到还未买到好酒,倒先遇上了一个“熟人”。
“小道友可是来此沽酒的?”他走上前,笑问道,“自那日与道友一别,这数月来我游历凡尘俗世,倒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说到这里,他白皙的脸上忽然微微泛红,“自然……自然也不会闹出上次那样的笑话来了。今日,小道友这买酒之钱可否让我代付了?”
云之幽望着这动不动就容易脸红的少年,也想起那日之事,微微一笑,戏谑道:“我要买的酒可不少,不知道友银两可带够没有?这杏花村好似也不收石头。”
“啊?”听闻此话,青砚忽然眨了眨小鹿般懵懂的眼睛,清澈的眸中忽然就多出了几分担忧,“我身上有一百两纹银,小道友,这个,够了么?”他掏出一锭银子递来,认认真真地看着云之幽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看着伸到眼前的那双修长白皙的手,看着那手上乖顺躺着的一百两纹银,这让她不禁开始为自己的行为忏悔并深思。
“带……带够了。”
云之幽痛定思痛,决定不再逗他,当先提步向桥头酒肆行去。
“我听闻数百年前有一大诗人嗜酒如命,饮酒时灵才如泉涌,醉卧酒家,敢拒天子相召,自称是酒中仙人。听青道友刚才的惊叹声,敢问道友可也是爱酒之人?”
云之幽本是随意一问,谁知此话一说,一直面带微笑、甚至略有几分不好意思的青砚笑容顿时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尴尬地笑道:“我……我……我倒是不擅饮酒。只是书中学过。”
书中学过……
这是什么说法?
意识流品酒?
看着这不擅遮掩的青衣少年,云之幽心下发出一声无奈的轻笑,“那道友来此可是只打算看一眼便走么?”
“不不不,我……”他面上红晕忽又加深了几分,“我以往所读之书中,对这里多增添了几分笔墨,我便多生了几分向往而已。我……我来此,是受一朋友所托。”
“哦~,这倒与我有几分相像了。”看见他面上红霞如云,为原本俊秀的容色凭空增添了几分艳丽,惹得一些过往女子和浣纱少女不停地偷偷驻目观看,云之幽决定尽量不再触及什么会令人尴尬的话题雷区。
“我也是受朋友所托来此买酒,听闻杏花村内,又属这烟桥酒肆最为出名。”她笑了笑,边走边介绍道。忽而眸光一凝,看见侧前方一个牧童赶着一头倔强的牛在兜圈子,这景象令她想到一首诗,不由哈哈一笑惊叹道,“咦,青牛。”
“什、什、什——什么!”耳畔一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