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
林惊惊的喊声提醒了米奥，米奥旋身一踢，身后的假人倒地。
一柄短刀脱手而出，扑落在草丛间，压弯了一撮高草。
米奥扑上去按住假人，喊道：“惊惊，来帮忙！”
林惊惊端起冲锋枪，看着两个缠斗在一起的身影，手指摩挲过枪托，顿了顿。
米奥和假人挨得太近，会误伤。除了草，这里什么也没有，等等......
他的目光瞥向一道白光，白光很亮，静静停在草丛间。
是假人掉落的短刀！
眼前的刃瞬间将林惊惊拉回那个炎热的沙漠。
刺痛是真的，恐惧是真的，可和假人缠斗在一起的米奥也是真的。
咔哒一声，簌簌的高草间多了一把黑色冲锋枪，少了一把亮着光的白刃。
短刀刺入血肉，噗的一声闷响后，是旷野无尽的风和耳边的喘息。
呼——呼——
“嗯呜......”
一个混合青草香气的吻落在林惊惊唇角，一触即分。
“感觉怎么样？”米奥问。
林惊惊推开他，“确实......死去活来。”
吻让沸腾的血液冷却，清醒后的林惊惊脑子琢磨出点不对劲的地方。
米奥连个假人都打不死，还等着他救，没搞错吧？
他语气闷闷道：“上将，你这么弱，不跟你学了。”
米奥半点羞愧全无，大大咧咧站在那儿，拎起染血的枪在肘间迷彩服上随意一抹，“才四十五分钟，没到两小时，差一秒都不能停。”
没等林惊惊反应过来，场景再次切换。
密林遮天蔽日，光线顿时一暗，他脚下正踩着坑坑洼洼的泥水坑，水坑旁是干枯的树叶和碎裂的野菇。
“还来？”林惊惊侧目，看向一旁的米奥。
米奥冲密林前一处营地偏偏头，示意他跟上，“里面有二十个，过来，从左侧窗口开始。”
营地建在树丛中，三层木质高脚楼，平齐的窗口处站着一个人。
找好伏击位置，林惊惊握紧枪，米奥的手按在他的手指上，微微用力，带着他开了枪。
枪柄光泽黯淡，枪口却爆发耀眼的力量，手震得微麻，后坐力带来的兴奋攀上脑神经。
跌落的身躯和飞溅的鲜血又将兴奋打散。
林惊惊没再开第二枪。
米奥拿开自已的手，贴了贴他的耳朵，低声问，“现在，什么感觉？”
林惊惊额间渗出细密汗珠，在这个瞬间，内心藏着的东西被剖开，像是剥开层层洋葱后滴下的一颗泪。他说：“死前的恐惧。”
米奥抬手，在他身上指了指，是心脏的位置，“扣下扳机，恐惧就是其他人的，想战胜死，就向你的恐惧开枪。能继续么？”
“能。”林惊惊回道，他没有看身旁的米奥，只一心盯着营地木窗附近晃动的人影。
心沉了沉，扳机再次被扣下，这次是连发。
砰！砰！砰！砰！砰！
手指残留着震颤的感觉，空气中的硝烟味更浓了，与之相反的是，林惊惊的呼吸却渐渐平静。
米奥冲他挑了挑眉，语气严肃，“75%的命中率，姿势还要调整，来我这儿，过来......”
他跟着米奥换了一个位置，被纠正姿势后，练习继续。
米奥认了真，没再故意搞事情，仿佛刚才那个和他在旷野间像猴儿一样飞奔的人不是他一样。
上午的射击教学结束了。
从虚拟舱爬出来，刚要迈出训练室，林惊惊就发现外面客厅多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他穿着军部统一装束，见到林惊惊后显是一愣，接着就要摸腰间的配枪，姿势不像是军人倒像是个专业杀手，浑身透着亡命的杀气。
林惊惊杵在门口，他的后面是米奥，让他进退两难。
“还没玩儿够，再来一小时？”
米奥的手臂自然环上林惊惊的腰，鼻息喷在他脖颈间，微微的痒。
林惊惊声音抖了抖，“上将，有人来了。”说完这句，他头也不回跑上楼。
客厅剩下米奥和刚从9区军部赶来的江俞。
“江上尉，你说。”米奥坐在沙发上，身姿后仰，姿态放松。
江俞的手从腰间撤下，他行了个端正的军礼，利落汇报，“制药厂五公里内的垃圾桶全部排查完毕，找到了自由同盟的人，他很聪明，拿到N9药剂后没有第一时间离开9区，而是躲了起来。”
他问：“上将，是否立即抓捕？”
米奥换了个姿势，依旧舒缓放松，“不必。”
江俞唇角肌肉微微抖动，似乎憋着千言万语，他一低头，声音宣泄出来，“我们建议立即抓捕，并且排查所有跟他接触过的进化兽，包括您身边那只，我在监控上看到，就是他——”
“江俞，你来指挥？”米奥声音一压，让江俞的头垂得更低了。
江俞低声：“不敢上将，但您......会有危险，我们应该向元帅大人汇报。”
“元帅？我叔叔派人开发这药前，可没跟其他人打过招呼。”
米奥声音愈发冷，将江俞冻成冰雕，江俞眼睁睁看着米奥起身，拔出他身上的配枪，顶在他额前。
米奥握着的枪很稳，江俞这座冰雕却快碎了。
“别紧张，江上尉，随便聊聊，”米奥说随便两个字的时候，枪口向前顶了顶，威胁的话同时落下，“这药的作用你已经知道了，找回来后，你觉得你还有命能活？对我叔叔来讲，你，不过是军部的一只老鼠罢了。”
“上，上将，我明白您的意思，我都听您的，您说怎么办，我照办！”江俞眼睛向上翻了翻，瞥了眼顶在额前的枪。
米奥轻笑了声，移开手枪，扔回江俞怀里，吩咐道：“去准备一支相似的试剂，找个机会掉包，放自由同盟的人走。注意，别让他们发现，拿到药剂后......送到我这里。”
“您，您的意思我懂，那您身边那只进化兽怎么办？”说完，江俞向二楼瞟了一眼。
“我的人，我自已处理，你可以走了，江上尉。”
米奥眼神冷冽，让江俞感觉自已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再次行了个礼，退后几步离开别墅。
江俞离开后，米奥眼神的温度没有回升，像永远留在了冬天，刺骨的寒风卷起，不疾不徐奔向二楼。
别墅二楼的一只鱼一无所知，满脑子是对射击课的痴迷。
“下午跟上将再来几发吧，打枪这事儿，真得练啊。”
卧室里的林惊惊捏了捏手里的小黄鸭，小黄鸭嘎嘎两声回应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