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中年妇女与邋遢男子离去,紫微大帝也付了诊金。向消瘦老者称谢,便要离去。
“若无要事,且坐一坐。”
消瘦老者指着墙边的木式椅子。
“嗯...”紫微大帝沉吟,“也好,如此便叨扰老先生了。”
“不敢!”消瘦老者道。
听到“不敢”二字时,紫微大帝眼中登时闪过一丝疑虑。心道这老先生所创乐曲非同凡响,其中所蕴含的能量更是非同寻常。如此人物,当非凡人!
只是何以对自已这么一个落魄人物如此客气礼待?
当下两人走到墙边,各自在木椅上坐下。在两只椅子中间,尚有一张茶桌,茶桌上摆放着古朴雅致的茶具。
消瘦老者取过水壶,倒水入壶,放在一旁的炉子上煮了起来。
“这一路走来,挺不容易的罢?”
消瘦老者看着紫微大帝,眼中神色颇为复杂,既有关切之情,又有一丝黯然之意。
紫微大帝看着消瘦老者关怀的眼色,心中不由流过一阵暖流,更隐隐有知音之感。谓然道:“是不容易!”
“凡成大事者,莫不经受磨难,此乃天意所定。”消瘦老者看着紫微大帝,“而所成之事愈大者,所经受的劫难势必愈多、愈大!”
紫微大帝自嘲一笑:“老先生非凡人,自然看出我的一些情况。我虽自小多历异事,然至今毫无建树,形同废人!”
“便连养活自已都成了问题,年近四十,空活半生,却活成了一个笑话!”紫微大帝眉头皱了起来,只是一双星眼中却流露出不甘之色。
“只要活下去,便有希望!”消瘦老者看着紫微大帝,“阳光嘛,总在那风雨之后。”
“阳光之后,又是风雨。”
紫微大帝摇头,露出无奈之色:“我不断希望,又不断失望。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这时水壶冒出热气,一壶清水已经煮沸。
消瘦老者取出黑黝黝的茶叶,放入茶壶中。
这茶叶一取出,一股清香怡人的茶味便弥漫而出,紫微大帝只觉精神一振。
消瘦老者倒水入茶壶,倒去第一次茶水,又冲水入壶,在两个茶杯中倒入了茶水。
“请饮。”消瘦老者道。
“请。”紫微大帝伸手端过茶杯。
“你在等什么?”
消瘦老者忽然问道。
紫微大帝端着茶杯,望着茶水中升腾的热气:“我也不知道在等什么,我只知道,我在等那一天!”
“那一天?”消瘦老者微微一笑。
“我所言非虚,并非糊弄老先生,只是老先生应当未能明了。”紫微大帝正色道。
“明了,明了!”
消瘦老者呵呵笑着,眼中色彩绽放。
“明了?”紫微大帝一怔。
“你在等冲破阴霾的那一天,在等振臂高呼的那一天,等那驱散黑暗、拯救苍生的那一天。”消瘦老者看着紫微大帝,“老朽说的可对?”
“奈何有心无力,自身尚且难保!”
紫微大帝仰头喝了杯中茶,只觉入口顺滑、如甘泉般清润,灵魂识海中的沉重感似也减轻了少许。
“千日沉潜、必有化龙之跃。更何况,你沉潜的时日远不止千日了罢?”
消瘦老者也仰头喝光杯中茶。
“千日?”
紫微大帝涩然一笑:“若只沉潜千日,求之不得矣。”
“大造化,天地大造化!”消瘦老者说道。
“大造化?”
紫微大帝一怔:“如此‘造化’,实在难捱!实话说,若有人愿意替代,我愿拱手相让。”
消瘦老者微微一笑,笑容似含深意:“是你的,便是你的,旁人夺也夺不去。”
消瘦老者又倒水入茶壶,冲了两杯茶:“请饮。”
就在两人谈话间,距离此地四千里的北方。
数十道黑色身影正腾云驾雾,迅速飞行在高空中,约莫一盏茶工夫,便来到一座规模宏大的大院上空。
为首的魁梧黄发男子双眼隐隐透出黑色气体,指着下方宏大的大院:“下方大院便是‘必杀名册’中‘北虎’诸峰的住所,我等杀手组‘甲一组’此次奉命行事,事情可要办得漂亮,不能让其他队伍比下去,闹了笑话!”
“首领放心,我‘甲一组’这次行动的效率定会比其他队伍高!”
“区区一个诸峰,何足挂齿?”
“他是北虎,我等便是西狮!”
“不须半盏茶工夫,便要他诸峰灭门!”
黄发男子话音方落,身后便响起乱糟糟的声音。
“你等六个,守住前门,不可让一人逃脱!”
黄发男子转身,指着左边六个杀手。
“是!”
这六个杀手个个眼神凶厉、气息不弱,皆恭敬应命。
黄发男子继续发号施令:“其余人众杀进大院,发散各处,攻他个措手不及。”
“杀!”
黄发男子率先冲了下去。
“杀!”身后众杀手纷纷吼叫着,疾速朝下方飞扑而下。
黄发男子身影落到大院上空数十丈处,便徐徐停滞,凌空而立。
其余杀手则各行其事,继续朝下方飞落。
他单独一人凌空监守,便是防止有人从空逃脱。而站立之处距离大院如此之远,显然对于自身功力颇为自信。
“什么人?”
下方大院骤然传出一道浑厚的怒喝,一个浓眉长方脸的青年男子甩手扔下手中书籍,从后院大厅的藤木躺椅上跃起身来,迎向飞扑下来的三十余道身影。
飞扑下来的三十余道身影皆分散落下地来,一时间前院、后院以及东西厢房门口都有杀手站立。
“胆敢擅自闯我诸某人的地盘,你们胆子可不小!”
浓眉长方脸的诸峰喝道,同时心中暗自警惕。
“你多次与朝廷为敌,今奉旨将你满门抄斩!”
此时后院中降落的二十余道身影中,一个尖头削耳、身穿黑袍的汉子指着诸峰喝道。
“满门抄斩?”
诸峰登时脸色一变。
“朝廷若真对我下手,那也是官府的事。眼前这些人身上都带有魔气,显然并非官兵,而是魔道中人!莫非...?”诸峰心中念头电转,想到此处,脸色更是大变。
“原以为朝廷只是欺压良善、鱼肉百姓,没想到居然勾结魔道...不对!居然甘为魔道走狗,为其傀儡!”
诸峰大怒,一双凌厉的虎眼紧紧逼视着黑袍汉子。
“知道又如何?你有机会说出去么?”
“口气倒是不小!”诸峰怒道。
“今天晚上,这里所有人都得死!”
黑袍汉子冷笑一声,随即大喝:“动手!”
“杀!”
“杀!”
黑袍汉子话音一落,前院、东西厢房门口皆传来回应声。
听到各处传来的回应声,诸峰眼中厉芒陡然暴闪!身形一闪,如狂风吹过,瞬息间便到了黑袍汉子身前。
黑袍汉子没想到对方速度竟然如此之快,脸色登时一变,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
诸峰右手陡然探出,闪电般抓住黑袍汉子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同时劲力涌动,冲进黑袍汉子体内,将他功力封锁。
“你们首领已落入我手,还不快快收手?”诸峰潜运内劲,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首领?”
厅上众杀手眼见诸峰出乎意料的强大,虽皆脸色发白,却如同看笑话般看着诸峰。
“莫非...?”眼见众杀手神情有异,诸峰顿时暗呼不妙。
“啊~!”
“呀~!”
此时西边厢房接连传出两声惨呼。
“爹!娘!”
听到这两声惨叫,心知睡在西厢房中的父母已惨遭杀害,诸峰心中顿时一痛。
“阿易!”
此时东边厢房中忽然传出一道焦急的叫声。
“爹!爹!救命!有坏人!”东边厢房中又接连传出男童稚嫩惊慌的求救声。
“该死!”
诸峰右手一捏,将黑袍汉子脖子捏断,随手朝地面一甩,反身朝东边厢房冲去。
“晴灵,安儿,麟儿!”
想到东厢房中的爱妻与一对聪明俊俏的儿子,诸峰不由心急如焚。
就在诸峰赶到房门口时,房中却传出一声清柔的惨呼声与两声稚嫩的惨叫!
诸峰心头一颤,疾忙冲进房中,赫然只见爱妻晴灵与两个儿子已倒在血泊中,三人皆一脸惊恐,喉头鲜血尤自泊泊流出。
在三人身边,三道身影正面无表情看着。
“死!”
诸峰纵身狂吼,霎时间数十个拳头虚影如狂风般朝三道身影轰去。
三道身影眼见拳势猛恶,皆仓惶欲要闪避,却哪里避让得开?只听得“砰砰砰...”一连串沉重声音响过,三道身影皆筋折骨断、鲜血狂喷,倒在血雾中!
“晴灵,安儿,麟儿!”诸峰虎眼含泪,单膝跪下,抚摸着妻子晴灵与两个儿子的脸庞。
“大哥!救...”
便在此时,前院传来一声呼喊,呼喊声戛然而止。紧随着呼喊声,又是几道凄厉惨叫声响起。
“不好!二弟!”
诸峰反应过来,急忙冲出厢房,朝前院飞冲。
厅中一众杀手眼见诸峰飞身冲出,也不敢上前阻拦。只是聚成一团,严阵以待。
诸峰来到前院,只见三人倒在地上,身上鲜血不断渗出。这三人两人青年模样,另一人乃是一个女童。在三人身边,正站着十余道身影。
“二弟,弟妹,兰儿...”诸峰身体剧烈一晃,拳头紧握,眼中如要喷出火来。
“杀!”
诸峰松拳成掌,迅疾划出道道掌风。
数十道利刃般的掌风朝前方激荡而去!
掌风过处,一片惨叫呼号接连响起,十余道身影皆身体断为几截,鲜血登时流了一地。
“魔气弥漫?”
诸峰望向院门外:“一个都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