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则带着瓷枕离开盛昌居后,小学徒凑上前问道:“师傅,他跟您说啥了,您为什么要帮他?”
“呵呵,他说他上次买的茶碗招上事儿了,让日本人盯上了,所以买个真货求生。”
“啊?这听着怎么感觉像是忽悠人呢?”学徒有些傻眼了。按理说,连他都觉得不对劲的事情,掌柜的不可能看不出来。那掌柜的是为什么?
“不信是吧?我也不信。他那些话,我估计只有有两句半是真的,其它全是胡扯。”王掌柜笑着说道,一脸看穿一切的样子。
“两句半?”
王掌柜看了一眼小学徒,见他一脸的疑惑,笑着说道:“对,两句半。你看他整个人面黄肌瘦,眼眶凹陷,整个人没多少血色,跟有病似的。
但是他先后两次在我们店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咱们也不见他频繁打哈欠,或者坐立难安的样子,所以他说他刚戒了大烟,这应该是真的。
茶碗让日本人盯上了,这应该不对,应该是他盯上了日本人。所以是半句。
买个真的给日本人,这应该也是真的。加起来,不正好是两句半吗?至于什么邻居使坏之类的,虽然有鼻子有眼,但都不会是真的。
因为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家丑不外扬。如果真有这么一档子事儿,给点钱就能打发的事儿,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冒险买真的?”
听了掌柜的解释,小学徒又问道:“那掌柜的,既然这个家伙这么不老实,您为什么还要帮他?”
“小全,你觉得他今天来买一件真货的目的是什么?”突然之间,王掌柜有心想要考验一下自已的徒弟。
“是送礼吗?”
“也许吧,不过可能性更大的是卖。我刚刚说了,他应该是盯上了日本人,而不是日本人盯上了他。这类的骗局,你也应该听过。先给他点甜头,之后再狠狠宰一刀。
要不是因为他的目标是日本人,我当然也不会帮他。行了,这事儿到此为止,你也别到处宣扬,要不然,咱们里外不是人。”说完,王掌柜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是!掌柜的,我知道了。”
这边朱则正抱着瓷枕兴高采烈的回家,根本不知道他这次的计划已经让人猜了个透。他以为自已伪装的天衣无缝,实际上,却是漏洞百出,满是破绽。
回到家,他想着自已计划,心里安定了不少。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只要按部就班,就一定能让他下水!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给一次真货,会不会仓促了点?要不要再来一次?
算了,兜里都没钱了,还弄个屁啊!干脆就告诉他,只有这两件,爱要不要!大不了去当一回梁上君子!”
第二天,朱则从酒馆买了一坛高度白酒,外加一些猪头肉花生米等小菜,再次来到了酒井商行。
“朱桑!你终于来了!哟西,你果然是个好朋友!快快滴,先倒一杯尝尝!”见朱则到来,还提着一坛酒,酒井龟二顿时乐开了花。
他已经爱上了这一口,这几天朱则没来,他每天都会自已跑到中国人的酒馆喝上一小壶。但因为是在中国人的地盘,他不敢开怀畅饮,始终觉得不够过瘾。
因为小松压根就不喝酒,买回来一个人喝又显得孤单。因此这几天他很是想念朱则这个会陪他喝酒的新朋友,当然还有一点,这个新朋友喝得也不多,而且他不用花钱。
朱则见酒井已经急不可耐,也是随即给他倒了一杯。
“酒井先生,尝尝味道如何。”
“嗯~啊~哟西!真是好酒!朱桑,我真是越来越离不开这个味道了!”
“酒井先生喜欢就好!等下个礼拜,我再给您送几坛子过来!”朱则一边给酒井满上,一边说道。
“嗯?为什么要等下个礼拜?你滴又要离开?”闻言,酒井敏锐地抓住了朱则话里的关键。
“嗐,还不是钱闹的。我这两天不是去收古董了嘛,收回来两件瓷器,不过这回是跟人合伙的。为了买这个,把我的钱包都掏空了,最后的两块钱,全用来打酒了。所以我得抓紧时间给卖了去,要不然合伙人就得来管我要钱了!”
“你滴去收古董了?收到什么好东西了?”酒井的兴趣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好奇问道。
“这次收获不大,就两件,虽然东西还行,但价钱也不算便宜,而且这回是跟几个人合伙的,最后怕是挣不了多少钱。”朱则夹了一块猪耳朵说道。
“是什么宝贝?”酒井再次问出了自已关心的问题。
“没什么,就是一个瓷枕和一对盖碗。怎么,酒井先生有兴趣?”
“我自已就喜欢这些东西,但是我在日本的家里,收藏的东西并不多。可以让我看看吗?”
朱则见酒井突然这么客气,还以为是身后突然站了一个地位极高人物。结果扭头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
“可以,明天我就带来!酒井先生若是感兴趣,那个瓷枕是我一个人的钱买的,我只收您本钱价!”
“哟西!那你滴明天就带过来!来的时候再带一坛这种酒!”
“没问题!”朱则大方说道。这时候,他表现出了很明显的高兴,似乎就是因为手里的东西能及时出手。
次日早上,朱则按照约定,带着瓷枕和盖碗,外加一坛子白酒,来到了酒井商行。
“酒井先生,我把东西带来了。请您欣赏!”
实际上,对于是否将两件都带来,朱则还是经过了犹豫的。经过思考,他最后决定还是决定都带来。
虽然有被黑下的风险,但相对最后的收益,这点风险还是值得冒的。
“哟西!朱桑,你真是厉害,这么漂亮的瓷器都能被你找到!你滴,真是厉害!”
看到精美的瓷器,酒井的眼睛都直了,他的内心自然而然的升起了黑下这两件瓷器的心理。
眼见酒井的眼神里升起了贪婪之色,朱则赶紧说道:“嗐,这眼光嘛,我多少还是有点。不说别的,就这个盖碗,那可是经过了我们好几位大师的鉴定!我们跟法租界的黄督察长约好了,他也要看,一会儿我得给人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