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暑天蒸腾不止的热气，像夜间隐匿身形的蚊子，像指甲刮过玻璃发出的噪音。
烦躁。
烦躁，烦躁，烦躁。
暴虐的冲动淤积在心里，无法被舒缓。
嘈杂的雨声像是绳索，一圈又一圈地套在狐人的脖子上，不断收紧，再收紧，勒进血肉，勒进白骨，勒进灵魂的深处。
他迫切地需要做点什么，什么都好，只要不让他闲下来就好。
“长舟先生，你不喜欢雨天吗？”
长舟低头，从重叠在一起的毛巾中看见了他带回来的那个孩子。
那孩子有一双美丽的眼睛。
长舟又一次意识到这个事实。
以及，这不是件好事。
他低着头，轻而易举地就可以看见金发的稚子脖颈上，那被衣领掩盖住的罪恶的烙印。
长舟看着那孩子，那个虽然还是有点怕他但已然交付大部分信任的孩子。
他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一种闷闷的声音解释了原因。
“大概是，因为雨会让我变得很狼狈吧。”
卡卡瓦夏的头发在之前被剪成了比肩稍微高一点的长度，不算太长，也没有淋到多少雨，长舟很轻松就能擦干大半。
他把那块毛巾留在了卡卡瓦夏头上。
“自已擦擦身上吧，我就不帮你了。”
卡卡瓦夏在那块毛巾从头发上滑落之前，及时地接住了它。
衣服上被风刮过来的水珠并不多，此时都已半干不干地在布料上留下点点印记。
虽然收效甚微，但卡卡瓦夏还是将毛巾擦向那些印记。
动作间，卡卡瓦夏无法克制地把视线投向长舟头上的毛巾，他不合时宜地想：
好厉害，明明有耳朵顶着，毛巾居然也不会掉。
长舟可不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里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想法。
他的脑子还被困在那股躁动中，只能通过不停地思考来抑制自已。
接下来，还需要做些什么。
对了，洗澡，还要洗澡。
长舟领着卡卡瓦夏走向了浴室。
“这个，还有这个。”长舟指了指那些洗浴装置。
“我教过你的，和之前在迪维星一样。”
“衣服我会给你放在门口。”
长舟扫过卡卡瓦夏身上穿了一路的衣服。
......可不能穿着这衣服睡觉。
要穿小叶琳娜之前的衣服吗？卡卡瓦夏的身形看起来比小叶琳娜小不少，应该能穿得上，而且小叶琳娜也有裤子。
啊，不行，现在太晚了，小叶琳娜应该已经睡着了。
那就没办法了呢。
于是浴室门口被整齐放好上次那件兜风的睡衣。
长舟不停地踱步着。
他又拿出来了新的床单和被子铺好在沙发上。
粘稠的冷意从尾脊骨爬上来，缠绕住他的四肢。
长舟想要摔碎些什么东西，但是不行啊，这些应该都是他不在的时候，小叶琳娜辛辛苦苦整理好的，要是被她看见物体的碎片，会伤心的。
所以最终他只是发狠地咬住自已的小臂，在咬破皮肤之前松口，只留下一个鲜红的印记。
......
快点过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