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夜色已经笼罩了下来,呼唤着梦的开始。
做完这些事情,长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一天的劳累让屋内的两个人都不可避免的泛起困意。
长舟揉了揉眼睛,在起身进自已房间之前,帮卡卡瓦夏把沙发铺好了柔软的被子。
其实在之前,长舟有问过卡卡瓦夏是否想要拥有一个自已的房间。
然后长舟就被拒绝了。
怎么说呢......
他倒不是很意外,可能是因为之前有过一次经历?
之前库图还住在他家的时候,那家伙不知道为什么,非得睡在客厅里。
睡客厅里就算了,他还睡在地板上!
长舟看库图的态度坚决,又不好勉强他,只能试探着买了个床垫放在他习惯睡的地方。
然后他就收获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床垫,和一只不知好歹的拆家狗崽子。
长舟:......问就是烦,非常烦。:(
原本给库图整理一个房间的打算在他被赶出去前都没有落实。
最后没办法,长舟只能捏着鼻子买了条非常柔软的地毯给他垫着。
现在客厅里那条地毯就是他们争斗的成果。
如今碰到提出相同诉求的卡卡瓦夏,长舟难得忐忑了一下。
算了,至少卡卡瓦夏不会非要睡地板。
应该。
长舟这么说服自已。
既然他想睡就由着他去吧。
只要不是睡地板让他睡长舟床上都行。
卫生间只有一个,长舟让卡卡瓦夏先去洗漱。
等他出来后,卡卡瓦夏已经窝在了沙发上成了一条猫猫虫。
长舟放轻脚步,借着去关灯的间隙悄咪咪地瞅了沙发一眼。
嗯,鉴定完毕,自家的猫猫虫就是可爱。
比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烦人狗崽子可爱一万倍。
“啪嗒。”
屋外是孤寂的明月,屋内是无声的黑暗。
“晚安,卡卡瓦夏。”
声音没入黑暗,就像是一粒石子投入了深潭,荡起层层涟漪,又最终归于平静。
长舟回到自已的房间,转身把房门关的严严实实,今晚还很长,他还暂时不能睡觉。
希望卡卡瓦夏不会被他打扰到。
在那扇阻隔了两个人的门关上时,悬挂在墙上的钟表好像才开始工作,表里的秒针走了三百步之后,卡卡瓦夏睁开了眼。
他解开了把自已包裹的严严实实但还是带来不了丝毫安全感的被子,翻过身体探头去看那仅剩的光线。
恐惧是什么?
恐惧是一个不会被消灭的怪兽。
阳光驱散不了它,笑声赶走不了它。
唯有力量和知识会让它惧怕。
可是当人们以为它不会再出现的时候,它又会出现在某一个黑色的角落。
它就静静的站着那里,无声但猖狂的大笑着,彰显着它的存在感。
然后对每一个看见它的人轻声耳语道。
“嘿,伙计,我就在这,我一直在这。”
于是阳光不再温暖,笑声不再欢乐。
柔软的被子甚至不及那个人屋里透露出来的一丝光线能让他安心。
这就是卡卡瓦夏执意要睡在客厅里的原因。
卡卡瓦夏不可否认,库图的确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
库图给他展示了另一种可能性,一种他一直在避免去怀疑的可能性。
如果他被长舟先生赶出来了,那么他该怎么办?
库图早已成年,并且还拥有一份工作,即使是独立生活,他也能够养活自已。
但是卡卡瓦夏不行。
有时候他会和长舟先生一起出去散步。
如果天气不太冷,卡卡瓦夏就不会带围巾,于是那个印记很轻易地就会被人注意到。
有些人的眼里是同情和怜悯,可是卡卡瓦夏能看见,更多的人的眼里是嘲弄和鄙夷。
他的身份是受到歧视的。
那是卡卡瓦夏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事实。
异地,低学历,受歧视,未成年。
这四个因素叠加起来,即使是对此没有什么了解的卡卡瓦夏也能感觉到窒息。
就像是库图说的那样。
即使是某一天他死在了无人的角落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如果有人想要他消失在这个星球上,那么没有人保护的卡卡瓦夏第二天就会成为路边野花的肥料。
他知道是谁将他救出牢狱,使他免于鞭打。
他知道是谁为他解决后顾之忧,让他能安身在此处。
正因为卡卡瓦夏知道长舟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他才会对那个未来感到恐慌。
更令人恐慌的是,未来已经发生过一回。
卡卡瓦夏必须搞明白,库图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让长舟彻底撕破脸把他赶出去。
他重新闭上了眼,强迫自已的意识沉入深处。
希望长舟先生不会被他的小动作打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