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关天黑什么事?”张新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啊?”王柔一愣,“主君不是要婢子侍寝吗?”
张新扶额,“你在想什么?我只是要你身上的衣服而已。”
“哦。”
王柔点点头,将身上的粉色曲裾脱了下来。
“行了,你下去吧。”张新摆摆手,“快去找件衣服穿上,莫要受了风寒。”
王柔退下。
张新在正堂中四下看了看,把衣服挂在一个书架上,唤道:“杨毅!”
“末将在。”杨毅从门口走了进来。
“带些甲士到堂内来,顺便把那个乌桓王子的头拿过来。”
“诺。”
很快,甲士入堂,分两列站好,郡府内的吏员们也都赶了过来。
看着两侧的甲士,吏员们脸上纷纷露出了惊疑的表情。
一番眼神交流后,陈松上前拱手道:“不知大帅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都坐吧。”张新说道:“一会有个乌桓使者来,你们配合我一下,只要我目视你们,你们就笑,除此之外不准说话!”
不是针对我们的就好。
吏员们纷纷松了口气,同时一头雾水的坐了下来。
笑?为什么要笑?
“把人叫进来吧。”张新对先前那名小吏说道。
片刻,一个大约一米八左右的乌桓人,带了一个随从走了进来。
那人见张新高坐主位,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昨天深夜,乌延在接到乌桓溃兵的报告后,便连夜将他派了出来,寻找王子。
他根据溃兵的描述找到现场,却并未发现王子的尸体。
因此他一路打听,知道乌桓部队是黄巾打的,便一路寻到了渔阳城。
没想到,为首的竟然是个尚未及冠的少年。
“你就是黄巾大帅?”
使者有些胡人的口音,但汉话还算标准。
张新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端起王柔送来的汤饼吃了起来。
今天天还没亮就起床,忙到现在天都快黑了,他也确实饿了。
“蛮子安敢无礼!”杨毅按剑喝道:“你见了我家大帅,还不行礼?”
乌桓使者看着两侧全副武装的甲士,伸出右手按在心口,微微躬身。
“在下拔奇,见过黄巾大帅,敢问大帅如何称呼?”
“张新,张子清,哧溜......”张新专注于碗中的食物,头也不抬,“何事?”
这小娃娃好生无礼!
张新的态度让拔奇有些不爽,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只能耐着性子问道:
“敢问张大帅,昨日贵军是否在渔阳城外,俘虏了一个乌桓人?”
“是有这么一个人,哧溜......怎么了?”
拔奇沉声道:“大帅所俘之人,乃是汗鲁王之子,还请大帅高抬贵手,释放我家王子。”
那小大帅竟然活捉了乌延的儿子?
陈松等人心中一惊,随后感到有些不对劲。
明明昨日并未看到有乌桓人啊?
“你家王子,哧溜......”张新边吃边说,“屠了我汉人数十名百姓,你凭什么一句话就让我放人?”
“我家大王愿以千金赎回王子。”拔奇躬身道。
“千金?”张新放下碗看向他,“数十名百姓的命,和你家王子的命,只值区区千金?”
拔奇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张新这是要更多的好处。
“两千金如何?”
“不够。”张新摇头。
“三千金!”
“不够。”
拔奇咬咬牙,“三千金,再加一百匹战马!”
在没有请示乌延的情况下,这个价格已经是他能开出的极限了。
“还是不够。”张新疯狂摇头。
“三千金和一百匹战马都不够?”拔奇强忍心中怒火,“那请大帅开个价吧。”
“行,我们来算个账啊。”
张新等的就是这句话,拿起桌上竹简,念道:“建宁二年,鲜卑、乌桓寇掠,百姓死伤千五百余人,建宁三年......”
“大帅且慢!”拔奇打断道:“我等就事论事,大帅提及建宁年间这是何意?”
“算账嘛,讲究个有始有终。”张新目视陈松等人,“你想要回你家王子,我也想为我家百姓讨个公道,不算清楚怎么能行呢?”
“哦哈哈哈哈哈......”陈松等人记得张新的嘱托,纷纷干笑起来。
但这种刻意的,干巴巴的笑声,却反而更加刺耳。
拔奇深吸一口气,“请大帅继续。”
“嗯,建宁四年......熹平元年......”张新一口气报完账,“这十余年来,尔等胡人共杀我汉人百姓三万余人,掳掠女子不计其数......”
“大帅!”拔奇再次打断道:“这些事都是四郡乌桓和鲜卑一起做的,你怎能全都算在我乌延部头上?”
“哦,你说的对。”张新笑着点点头,“那这样吧,我知你乌延部地狭民少,便按照十分之一来算,你赔我五千百姓,我礼送你家王子出境,如何?”
“岂能如此?五千人若是给了你,我,我们就没人了!”拔奇终于反应过来,怒道:“你根本就没有诚意!”
“你才知道啊?”张新哈哈大笑,目视众吏员。
众人惊惧乌桓报复,但又害怕张新,只能无奈的跟着笑。
拔奇怒视张新:“你如此,就不怕我乌桓大军踏破渔阳吗!”
“踏破渔阳?”张新呵呵一笑,“你区区乌延部,能拉出多少兵马来?两千?还是三千?”
“小小乌延,也敢寇掠渔阳?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张新收起笑容,怒目圆睁:“你回去告诉乌延,待到春暖花开时,我城内万余大军尽出,必踏平乌延部!”
“杨毅,把东西给他!”
杨毅会意,拎起一个包裹就丢了出去。
包裹咕噜噜的滚到拔奇脚下。
拔奇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忙俯身解开包裹。
里面正是乌桓王子的人头。
人头风干了一夜,血腥味稍减,但那血肉模糊的面孔,亦引得堂中诸吏色变。
他们想要开口,却又顾忌张新刚才的话,不敢开口。
“黄口小儿!欺人太甚!”
拔奇大怒,堂堂乌桓王子,人头竟然就这么包裹在一块破布里,连个木匣都不给。
“你等着,我乌桓大军必定踏破渔阳,鸡犬不留!”
这人是不是傻?
堂中众人心中暗道:这种时候你还不赶紧拿了人头跑路,在这放什么狠话呢?
果然,只见张新微微一笑。
“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说完,张新目视杨毅。
杨毅会意,一把抽出腰间佩剑,上前将拔奇拖了下去。
“两国交战,不斩......啊!”
一声惨叫,杨毅拎着拔奇的人头回来。
“你算个屁的国。”张新起身,走到拔奇的随从身边,“嗨,你好!”
“大......大帅。”随从颤声道。
“就麻烦你,把这两颗人头交给乌延可好?”
随从疯狂点头,拿了两颗人头就跑。
“诶,等等!”张新突然喊道。
随从止步,返身行礼,“大帅还有何吩咐?”
“嗯?也不知是府里的哪个婢女,这换了衣服到处乱丢。”张新假装刚发现王柔的衣服,将其取下。
“这颜色太骚了,我不喜欢。”
张新摇摇头,将衣服塞入随从怀中。
“你回去告诉乌延,让他穿上这女裙,去和女子学学如何教子,自家的孩子教不好,跑别人家来打劫,死了还要怨人,真是比妇人还没气量。”
随从又惧又怒,只能一直点头。
“行了,你去吧。”
张新挥挥手,随从连滚带爬的出了太守府。
这时陈松等诸吏走了过来,颤声道:“大帅何以如此羞辱乌延啊!那四郡乌桓同气连枝,若是乌延联络四部大人起兵来攻,渔阳该如何抵挡?”
“放心吧。”张新返身微微一笑,“我已备下破敌之计,若那乌延真的敢来,我定叫他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