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使者走后,丘力居将其从子蹋顿召了过来。
“叔父,你找我?”
一名高大雄壮的青年从帐外走了进来,右手抚胸行了一礼。
丘力居看着眼前虎背熊腰的侄儿,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老了,活不了几年了,而他的儿子楼班还小,承担不了大任。
在众多子侄中,唯有蹋顿勇武,能继承他的首领之位。
这次进攻渔阳,正是个给他刷威望的好机会。
“蹋顿。”丘力居将事情说了一遍,“这次就由你来领兵吧。”
“必不负叔父所望!”蹋顿大喜。
“你记住,此次出兵不必太过卖力。”丘力居叮嘱道:“若有事,让那乌延先上,你只要能保住这三千勇士归来,便是大功一件!”
“侄儿记下了!”蹋顿应道。
丘力居点点头,拿出乌桓大人信物,让他去各部落征兵。
蹋顿征调了三千乌桓突骑,带五日干粮,向右北平郡赶去。
半路,遇到了辽东来的苏仆延部。
苏仆延此行只带了八百人,二者彼此交流了一番,遂合兵一处,来到了乌延部。
乌延见自已送了那么多宝物,却只换来三千八百兵马,心有不满,但又不敢多言,只能杀牛宰羊,好生招待。
消息传到渔阳,张新一面令斥候盯紧乌延的动作,一面让左豹加强路口关隘的巡逻,自已则在城中抓紧打造装备,训练士卒。
过了两日,蹋顿与苏仆延一同来找乌延。
“乌延大人。”蹋顿先是行了一礼,继而问道:“如今还有不到十日就正旦了,不知大人打算何时起兵?我麾下的勇士们都想着回家过年呢。”
“是啊,不知汗鲁王打算何时起兵?”苏仆延也附和道。
“二位稍安勿躁。”乌延笑道:“只待难楼大人的兵马到了,我即刻起兵。”
“上谷距右北平最近,不过两日路程。”蹋顿说道:“我与峭王的兵马都到了,难楼大人反而没到,依我看,他是不会出兵了。”
峭王,是苏仆延自称的王号。
“这......”
经由蹋顿提醒,乌延这才想起来,按理来说,难楼就算不肯出兵,他的信使也该把消息带回来了。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的信使竟然还没有回来。
“莫非我的信使被那张新截杀了?”
思及此处,乌延对二人说道:“还请二位稍待几日,我这就再派信使去请难楼大人出兵!”
“此时再去找难楼大人,便是他同意出兵,至少也需五日。”蹋顿摇摇头,“我麾下勇士思乡心切,怕是等不得那么久。”
对于蹋顿来说,他要的是带兵去渔阳的乡里劫掠一番,然后带着战利品回去就可以了,天天呆在乌延这里做什么?
只要没有什么损失,再有所收获,他的威望就能得到有效的提升。
至于难楼来不来,能不能打下渔阳?这些都不重要,反而难楼不来,他还能多分点战利品。
“是啊,还是请汗鲁王出兵吧。”苏仆延也说道:“我属国长史公孙瓒,平日里便时常领兵来犯,若是拖得久了,让他得知我不在部中,怕是会起兵攻打我部啊!”
相比于蹋顿那个回家过年的借口,苏仆延这个借口就合理许多。
苏仆延的辽东乌桓,所在之地并非辽东郡,而是辽东属国。
现在的辽东属国长史,正是后来有着‘白马将军’之称的公孙瓒。
公孙瓒极度厌恶胡人,时常领着他麾下的数十名义从,骑着白马出门,号为‘白马义从’,到处找苏仆延部众的麻烦。
虽然现在公孙瓒的威名还没有后来那么大,但在辽东乌桓的内部,已经逐渐有了‘白马长史’的称呼。
面对二人一副‘你不出兵我们就回家的’模样,乌延无奈之下,只得同意起兵。
次日,乌延将自已本部征召来的两千余人,与蹋顿、苏仆延合兵一处,共计六千余人,诈称万人,浩浩荡荡的向渔阳进发。
大军行至平谷,平谷令早得张新通知,坚壁清野,紧闭城门。
蹋顿等人在乡里掳掠无获,又有乌延催促,遂弃了平谷,直奔狐奴。
狐奴令听闻乌桓人率大军万余杀来,吓得直接弃城逃了。
乌桓大军遂得入城,纵兵劫掠。
消息传到张新处,张新派人连夜将左豹召了回来。
“乌延为报子仇,本该直取渔阳。”张新对左豹说道:“然乌桓大军却停驻狐奴,就地劫掠,足见其人心不齐。”
“你可率一千精兵,携十日粮草趁夜出城,伏于丘水北侧,十日之内,我定破乌桓大军!”
“待乌桓溃兵到,你可趁势掩杀!”
“诺!”左豹领着张新给的一千兵马,趁夜出城去了。
待左豹走后,张新下令紧闭城门,又派杨毅、李乐于城中日夜巡逻,静候乌桓大军到来。
蹋顿等人在狐奴奸淫掳掠了三天,这才在乌延的催促下,恋恋不舍的朝着渔阳进发。
大军抵达渔阳城下,乌延下令将六千大军铺开,制造出一幅压迫感十足的画面。
城头上,张新严阵以待。
乌延向一员部将使了个眼色,部将纵马越过大军,来到城墙下,大声喝道:“城上的黄巾听着!我家大王说了,此番出兵,只为报仇,不为其他!”
“张新小儿擅杀我家王子,只要尔等献上张新头颅,我大军即刻退兵,绝不食言!”
“如若不然,大军破城,渔阳上下鸡犬不留!”
“诸位,正旦将至,你们也不想过不了一个好年吧?”
“啧,不愧是乌桓大人,还是有水平的。”张新心中暗赞一声。
先是铺开阵型,利用人多的优势给城内以压迫感。
随后再用言语来瓦解守军士气,表明自已的为了报仇才来的,只要交出张新人头,大军即刻退兵。
最后再用屠城威慑,可以说是一环扣着一环。
若是换做别人,或许真的会有属下因为害怕,而拿了他的首级去换和平。
可惜,黄巾军和其他的军队不一样,他们是以太平道为纽带的宗教型军队,战斗力或许不是最强的,但忠诚度绝对是没问题的。
张新手下的黄巾,都是张宝一手带出来的,有信仰的太平道信徒。
和后面那些打着黄巾旗号,实际却和土匪没什么两样的黄巾是两码事。
尤其是这段日子里,张新与张宁定亲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全军。
张角的女婿,张宝的传人,这两个身份足够保证黄巾士卒对他的忠诚度,绝不可能出现拿他人头去投降的情况。
不过,张新也不能任由乌延的部将在这里胡言乱语,他必须做出反击。
“笑话!”
张新冷笑一声。
“尔等只不过是假借报仇之名,行寇掠之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