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萤默不作声地留下,等嫔妾们退了个干净,华贵雍容的大殿上只剩寥寥数人。
除了低头垂首而立的陈萤以外,这里就都是陈月如的人。
陈月如冷冷望向陈萤,看见她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就知道是太子私下赐了药,眼中透出狠戾:
“你这贱人以为耍手段勾引了殿下,就可以和本妃平起平坐了?你在本妃面前就只配跪着!”
陈萤正要屈膝,却有两名宫女快步上前,一人一边按住了她的肩膀。
而后,又有第三名宫女拿着软垫和戒尺过来,将软垫顶在陈萤的膝盖,狠狠挥下戒尺。
陈萤紧咬着唇,硬挨了好几下。
那挥尺的宫女估摸着再打下去就该留痕了,朝按着陈萤双肩的宫女递了个眼神。
她们手上用力把陈萤死死压在地上,逼她摆出匍匐在地的姿势,又有人一脚踩在她的后脑勺,让她额头触地,瞧着好像是在给陈月如磕头。
陈萤面无表情地受着她们的侮辱,既不挣扎也不呼喊,沉默老实得像个任人操纵的木偶。
陈月如端坐着垂眸欣赏她狼狈的姿态,心里的怒火终于散去了些许。
又有宫女奉了茶,陈月如优雅端着价值千金的青瓷茶盏,细细品味茶香。
承恩殿没了外人,刚才被她“罚跪”的凝玉也回了殿内,看到陈萤跪着时,她笑了笑对陈月如道:
“太子妃娘娘,您要赐给陈侍妾的东西,奴婢已经命人准备好了。”
陈月如这才放下茶盏,微笑道:
“让人端上来吧。”
凝玉一挥手,一名内侍端着药走到陈萤身前。
“好妹妹,你虽是下贱的娼妓之女,可也毕竟跟本妃一个姓,如今你有幸进了东宫,本妃总要对你照拂一二,才不算薄待了你。”
陈月如笑吟吟地说着,踩着陈萤脑袋的宫女松开了脚,蹲下身动作粗鲁地把她的下巴高高抬起。
内侍用银勺承了满满一口药,喂到陈萤嘴边。
陈萤的脖子往后缩,满脸惶恐地试图躲避。
陈月如仍然在笑,语气更加温柔了:
“萤儿妹妹,你躲什么?这是本妃特意让人寻来能治舌伤的良药,你喝下去,嘴里这根巧舌就能长好了,你可要喝得一滴不剩才是。”
陈萤拼命挣扎,这可不是治舌伤的药。
她都闻出来了,这里面一股极冲的麝香味,喝下去就是废了她的身子,染上血山崩的女儿病,让她再无怀孕的可能,神仙难救。
“放开我,我不喝!”
陈月如的神色交杂着极端的恨意与畅快,一张端艳的面容扭曲如佛庙壁上的夜叉。
她也不怕陈萤喝了药去找太子告状,因为女子在生育方面的毛病往往都是隐症,她又是花重金去寻来的罕见秘方,到时就是把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请来,也只能查出陈萤自己宫寒。
那是陈萤自己命贱福薄没那个荣幸怀上皇嗣,空口无凭的总不能赖上她这个太子妃吧?
陈萤挣动得越是厉害,陈月如就越是慢条斯理,因为她就是喜欢看陈萤痛苦:
“好妹妹,你别闹得好像姐姐要害你一样。这真是治你的良药,保证你喝下后那身不该有的骚病也就好得差不多了,你可别不识好歹呀。”
就好像陈萤只是被她踩在脚下的一只孱弱小虫,她不急着踩死它,甚至还享受着慢慢剥夺对方生还希望的过程,这股淋漓的快意终于盖过了她心底对陈萤的妒忌。
直到陈萤挣得太过厉害差点打翻了药碗,陈月如才道:
“够了,直接让她喝下吧。”
得了太子妃的命令,宫女们都不再留力,使劲撬开陈萤的嘴。
端药的内侍干脆撇下了勺子,直接要把一碗药都灌进陈萤的嘴里,却没料到原本已像是力竭的陈萤竟然再一次摆脱了宫女的钳制,下死口咬在了他手上。
内侍猝不及防,手一颤差点撒了药碗。
陈月如沉声,“继续灌药!”
等这贱人喝下了药,再和她算账!
就在这时,却有在殿外值守的宫女慌张跑进来,“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陈月如骤然变色,惊愕地站起。
太子这时应该准备出发去皇宫了,怎么会忽然来到承恩殿?
难道是有人去告状了?
她连忙示意内侍把药端下去,几名宫女手忙脚乱地把陈萤从地上拉起来,就在她要开口警告陈萤不许在殿下面前乱说时,太子已经走进了殿内。
他先是看着殿内围着陈萤的宫女,目光又落在陈萤乱了的鬓发上,微微蹙眉后才望向迎上来的陈月如。
陈月如朝他福身,神色十分正常,温柔地笑着问道,“殿下怎么不去上朝?”
太子没有回答她的话,背过手走到了陈萤身边。
几名宫女跪下,陈萤低头站着,眼角还泛着淡淡泪光,像受到惊吓的小鹿,纤弱的身子一下下地颤着。
太子开口询问,声音微冷: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