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出宫
因为被鄙视的缘故，朱厚照跟书法耗上了。
直到柳清莹发出平缓的呼吸声，他都没有停下来，甚至精神头更加足了些。
“陛下，时候不早了，该就寝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侯在外面的太监进来提醒，朱厚照方才停了下来。
“知道了，以后夜里不需要候着了。”
“奴才知道了。”
太监退出去以后，朱厚照就开始打地铺，他选的位置就在塌下。抽了一条褥子铺好，就脱去了外衣躺下。
这时，原本熟睡的柳清莹，突然坐起来，看着塌下躺着的朱厚照，不禁问道：“你……怎么躺在下面？”
“地上凉快。”
“哦，确实有点热。”
柳清莹用手往小脸上扇了扇风，随即反应过来，问道：“不对啊，你肯定是不敢……”
“太聪明的容易挨揍，赶紧睡觉。”
朱厚照瞪了这丫头一眼，说话间直接翻了个身，背对着柳清莹。
这丫头的性格的确活跃，不过朱厚照感觉，这个要成为开心果的少女，似乎有些气人。
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错误的决定。
“呜……”
刚清净了一会儿，朱厚照突然听到身后有啜泣声传来，当即心头一软，转过身来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好了，刚才是我不对，你别放心上。”
“你干嘛那么凶？”
“那我以后不凶了。”
“真的？”
“嗯。”
“……”
一通交流过后，柳清莹总算是止了哭声，安心的躺了下来。朱厚照有些心累，感觉自己不是找了个媳妇，而是认了个闺女回来。
清晨醒来的时候。
柳清莹还在踏上睡着，朱厚照穿了衣，因为要叮嘱一些事情，就不得不喊醒柳清莹。
“你怎么醒来这么早？”
柳清莹显然没睡够，别朱厚照喊醒之后，还处于迷糊状态。
“有件事情，我跟你交代一下，昨晚的事情不要透露出去，若是有人打听，你就说已经圆了房。”
“嗯，我知道了。”
柳清莹听到这话，顿时清醒了许多，不假思索的应了下来。见她没有多问，朱厚照也很满意。
过后，他忍不住揉了揉柳清莹的秀发，再度叮嘱了一声：“记住，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透露。”
这丫头性子虽然活泼，但也足够聪明。等朱厚照穿好衣服后，她已经找了一根银针，刺破手指在榻上滴了几滴血。
见到这一幕，朱厚照一阵欣慰，如果不是柳清莹这么做，他差点忘记了这茬。
“好了，你要是困的话，再睡一会儿。”
“嗯。”
见到柳清莹重新躺下，朱厚照就出寝殿，吩咐了外面的太监一声，让他们不要打扰柳清莹休息。
早朝之后。
已经准备妥当的谷大用，就来到了乾清宫，在他的身后，还跟着雨化田。
这人面孔俊白，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穿着一袭青袍，身形略显消瘦。
大明第一高手！
果然不错！
朱厚照对雨化田的第一观感很不错，并未因为后者的冷傲有丝毫不满。
有这样的高手在身边，他的安全肯定是有保障的。
此外，雨化田这样的性格，正好适合做贴身护卫，不会随意透露消息。
一炷香的时间后，朱厚照和雨化田就出了门。
此时，他已经换下了锦袍，换上了寻常百姓的粗布短衣。出了高大的宫墙之后，朱厚照感觉浑身都放松了，空气似乎都充满了自由的味道。
实际上，在朱厚照年幼的时候，弘治皇帝就经常在夜里，带着他出宫游览。这位大明历史上的中兴之主，在对朱厚照的教育上，也别具一格。
前身的记忆里，弘治帝带着他走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每每遇到事情的时候，就会告诉他一些道理。此外，弘治皇帝还曾带着他潜入民间，体尝百姓之苦……
不得不说，这是一代明君，至少，在朱厚照眼里，这位明君很伟大。
年岁见长的朱厚照，性格渐渐顽劣起来，整个京城，都布满了他的足迹。只可惜，每次单独溜出宫的他，并没有去体察民情，而是在一群太监的带领下，恣意玩乐。
今日。
朱厚照此番出宫，自然不是玩乐之事，他打算学弘治皇帝四处走一走，看看这大明的黎明万众，观一观这民间疾苦。
他觉得，垂卧庙堂固然重要，但真正的大明，需要他亲自去看，去观察。
很多东西，奏章里都不会提到。哪怕是偶有人提及，那也是别人想让他看到的。
朱厚照的第一站。
选在了人来人往的集市。
在这个小贩与商贾齐聚之地，他化作了一个寻常的百姓，亲口去打听商品的价格。比如布匹绸缎，米面柴油等等。对于这些，朱厚照谈不上多大的兴趣，只是觉得应该去做罢了。
在市集上，有一位售卖野菜的来人，引起了朱厚照的注意。
这是一位七旬的老人，他的身体干瘦，给朱厚照一种皮包骨头的感觉。暗红色的皮肤如同老树皮一般，刻慢了生活的痕迹。
他只有一只手臂，另外一个衣袖空荡荡的。
“老人家，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要出来做买卖？”
朱厚照在老人面前蹲下，开口询问道。这样的开口让他有些羞愧，有种何不食肉糜的感觉。
“没办法，得活命啊。”
“老人家，你这个年纪了，还要出来讨生活，是因为家中有什么变故还是？”
“小老儿家里是军户，祖上三代都是，我有三个儿子，后来都死在了战场上。”
老人说到这，发出一声叹息，随后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这位公子，可是要买些野菜，这些都是我夜里挖的，新鲜着呢。”
“这些我都要了。”
朱厚照沉默片刻，笑着回应道。
这些野菜并不值钱，加起来也就一百钱而已。朱厚照拿了野菜后，留了二两银子，就带着雨化田离开了。
同样的事情，差不多的人，集市上有很多。朱厚照走完集市的时候，面色已经凝重了起来，心里那股放松劲，已然是消弭于无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