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奉天门外
朱厚照和高老头说了一会儿话，就留了些银子离开了。
他倒是有心帮高老头一把，奈何，高老头的遭遇，只是这世间，无数凄苦的缩影罢了。
朱厚照心里很清楚，这种事情太多了，几两银子倒也罢了，给的太多，可能还会给对方招致杀身之祸。
“我们回宫。”
短短一个上午，就遇上了这么些糟心事，朱厚照突然不想看下去了，不是怕看到更多的血与泪，而是他需要留着时间，为这些人，做一些事情。
行至奉天门的时候，朱厚照的去路，被挡了下来。
拦路之人，是内阁的三位大学士，此外，还有一些六部的官员在场。
谷大用这个废物，正躲在人群人群后面，瑟缩着脖子，偷偷观察走近的朱厚照。
“臣等叩见陛下。”
“你们这是做什么？”朱厚照心情不佳，语气略有些发冷。
“陛下怎么从外面回来了？”
刘健上上下下打量着朱厚照，眉宇间都快拧成了绳子。
“出去转了转，怎么了？”
“陛下，您是千金之躯，关乎大明的江山社稷，和数千万百姓的福祉。咋可轻易外出，而且还是去城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教臣等如何是好？”
刘健一脸的痛心疾首，就差就伏地痛哭了。
这些日子，朱厚照的改变，总算让他看到了一点希望，也觉得大明可能会再迎来一位明君。
但现在，这位刚靠谱了一点的天子，又不着五六了。
“老师你多虑了，朕只是看看朕的江山，会有什么不妥。”朱厚照说到这儿，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些，面上变得嘲讽起来。
片刻后，继续说道：“从那些奏折上面，朕看到大明一片繁荣，百姓生活富足，所以朕就想亲眼看看。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朕势必要告诉父皇，这可是他一直期盼的事情。”
“陛下。”
刘健沉默良久，面上多了一些沉重。
他想说点什么，却又如鲠在喉，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们都散了吧，是要陪着朕再到处看看不成？”朱厚照说完，大袖一甩，就穿过了群臣，朝着前方走去。
一干重臣，见到这一幕，都是沉默无言。
“刘大人，这次是我们太武断了。”
谢迁走到刘健身边，面上带着些许惭愧。他们这一行人，跑这儿来堵朱厚照的路，就是要说教一番的。不成想，事情竟演变成了这样。
“陛下已经有主见了，这是好事。”
刘健沉默许久，突然笑出声来。过后，也不跟其他人打招呼，就追着朱厚照而去。
“陛下，今天的事情……我都是被逼的，刘大人知道是我的主意后，差点把我现场处决了。”
谷大用现在很忐忑，因为他在百官的逼迫之下，出卖了朱厚照，从而导致了奉天门前的一幕。
“废物东西。”
朱厚照冷淡的说了一句，就不再多言，也没有心思计较这些旁枝末节。
回到乾清宫的时候，张太后就风风火火的赶来了，当她看到朱厚照好端端的之后，就大松了一口气。
“照儿，你可担心死母后了，以后可千万不能如此了。”
“儿臣知道了。”
“算了，看你就没有听进去，也是我的错，把你宠坏的。母后知道你闲不下来，喜欢出去玩。但你一定要记得，身边不能少了侍卫，像今天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嗯，儿臣会谨记于心的。”
“都这会儿了，你吃了东西没，没吃的话，去母后那边吧，之前准备的午膳也没吃成，你正好陪着母后吃一点。”听着张太后的话，朱厚照心里微微一暖，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用过膳后，朱厚照陪着张太后说了会儿话，这才回了乾清宫。然后，他就坐在岸前，面对着堆成小山一般的折子发呆。
今日的批阅，格外的快。
除了个别需要关心的事情外，大多数奏折，朱厚照只是一眼扫过，就在结尾处画个红圈，甚至于，内阁写的批注，他都懒得多看。
晚间的时候，兵部尚书刘大夏求见，朱厚照在御书房见到了刘大夏。
对于这位年过七旬的老臣，朱厚照有着深刻的印象。历史上，在刘瑾乱政之时，这位经受了各种不公的老臣，宁愿被发配充军，也没有选择屈服。
之前豹房之乱，他也是一直冲在最前。
一身正骨，令后人惊艳！
“臣叩见陛下。”
“刘卿家快快平身，不知这么晚来见朕，所为何事？”朱厚照说话间，就示意王喜看座。
刘大夏坐之后，不禁打量了一言朱厚照，随即说道：“陛下，小王子那边有消息传了回来，根据可靠消息，那蒙古小王子，于昨夜秘密离开大帐，同行二十余人，恐怕已经潜入了居庸关。”
“此事可确定？”
朱厚照微微挑眉，目光已有精光泛起。
“嗯，此事千真万确。”刘大夏一脸笃定的回道。
“这件事暂时不要宣扬出去，我会命令东西厂的耳目去调查，想必，会有一些收获。”朱厚照沉思了一会。
对方如此举动，自然不会是来玩乐。
“陛下，这样做有点冒险。老臣以为，应该发动更多的人手，去寻找小王子的下落，一旦有了眉目，就将其抓捕。届时，居庸关之危必解。”
“这个朕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眼下我大明，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尚需要养精蓄锐。若我们抓了小王子，蒙古一方，很可能发动攻势，届时……”
“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他的目的，若朕所料不差，他此番入关，定是要见什么人，居庸关外的蒙古兵，就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罢了。”
“原来如此。”
刘大夏一听这话，忍不住拍了下大腿，脸上多了一些明悟。
蒙古小王子，在居庸关外沉兵六万，却一直没有其余的动作，这件事，让所有人都想不通。
现在经朱厚照这么一分析，刘大夏顿时感觉事态明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