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祖是没想到,陨落后的魔族还有后辈,但一个个长这副头顶带角的模样,丑的不能入眼。
魔族血脉出问题了?
畸形,太丑了。
魔祖不想承认,这是自已后辈。
赤焰魔君脾气最爆,被人说丑,第一个发了火:“你小子,活腻了你,报上名头来,爷让你下了地狱见着了魔族人,都得小心翼翼避开着!”
魔祖轻嗤一声,扔出几个字:“本尊名九嚣。”
“九嚣是吧,你给老子记着,干嘛拉住我?!”赤焰魔君撸起袖子,大刀都露了出来,满脸流血很瘆人,丝毫不影响他砍人。
被人阻拦,不爽地回头凶狠看向拦着自已的人:“熬夜魔君,你想做什么?你要拦我?”
熬夜魔君,正是方才激动的认出了弑神枪的那个,他此时抓着赤焰魔君的手都在发抖,抖的比之前都厉害,眼里的惊色差点惊的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他身形偏瘦,比起其他五大三粗魁梧的魔君而言,确实算瘦小,容貌看上去,像个白面书生。
此时脸色也是很白,苍白的,好不到哪里去,开口支支吾吾:“魔…魔祖?!”
他耳朵嗡嗡直响,只觉得好像整个脑袋都被雷劈了一样,差点运转不过来:“魔…魔祖九嚣?”
他见鬼的表情死死盯着眼前的魔祖。
“不可能…不可能……”
魔祖在万万年前就陨落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此处?
可是谁无聊到冒充魔祖,况且如今的魔族人鲜少知道魔祖的本名,不会有谁犯忌讳敢用祖宗的名字的。
“你激动个什么,怎么抖的这么厉害,你虚了?”赤焰魔君一脸嫌弃,“你看你瘦瘦弱弱的,果然就是不行,以后悠着点,别拦着我教训这小子,敢骂我们丑,我非打的他满地找牙,喂喂,熬夜魔君,你怎么跪了?!”
浑身发抖拉着自已的熬夜魔君突然膝盖一软人就跪了下去,赤焰魔君整个人都懵了。
“是不是这小子吓的……靠,晕了?!”
赤焰魔君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已的大逆不道之言,直接将熬夜魔君给活活吓晕厥过去了。
魔祖看着这一幕,更嫌弃了,直接转开了眼。
不承认,死不承认这是自已的后辈。
高空之上。
来回十几招后,圣女明显有些不敌,她挥动着魔扇,眸光冷冽:“刺骨含笑。”
瞬间,魔扇的巨大威力袭来的魔气,刺骨钻心。
只是到了谢从危面前,轻易就被化解,弑神枪的威力都未使出十分之一,谢从危有些不耐了。
打的不耐烦,弑神枪握在手中,一招弑神一式,雁今便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镇压而来,她当即用魔扇顶住。
两息间,魔扇被震碎,雁今口吐鲜血,从空中坠落。
倒在地上时,雁今都未缓过来,眼里闪着错愕,她败了?
魔帝修为,败在了一个入魔道的人族手里?
她眼中是少年衣袂飘飞的身影,异瞳冷血无波澜,唇角微勾时,似朝她扬起死亡的微笑,好像在说,你该死了,那弑神枪便朝自已刺来。
败了。
雁今攥紧了掌心,不甘,走到魔族圣女这个位置,她历尽千帆磨难,就这么死了,谁会甘心。
许久未感觉到痛意,雁今复而看上去,有道身影拦在了自已面前,她听到那道声音在说:“小子,你别太过分,这是我魔族看起来根骨不错的一个了,怎么能随便杀?”
弑神枪停在了他面前,对着他的眼睛。
少年的身影也出现在他面前,眼神睨着他,哂笑一声,弑神枪便穿过了他的残魂。
落在了身后的一处上,悬浮在了雁今的头顶,他慢声道:“想死吗?”
魔祖面子一分都没得到维持,气的磨牙跳脚。
弑神枪穿过了他的残魂,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毕竟本就是他的伴生魔器。
悬浮在头顶只有毫里距离的弑神枪,煞气凌冽,雁今心脏都停了下,她强忍着面对死亡的恐惧,开口:“自然不想死。”
原以为能杀了他,没想到自已竟不敌。
这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结果。
谢从危颔首:“缺住的地方,能住了吗?”
指的自然是对面完好无损的九幽台阁楼。
雁今额头落下一滴冷汗:“……能,我立即命人打扫干净。”
谢从危满意了,收起了弑神枪:“半个时辰,我要见到一座可以住的地方。”
话落,他身影消失在原地。
远离了危险,命保住了,雁今呼吸突然有些快,心脏跳的也快,等她起身,才看清楚了方才挡在自已面前的人。
“你……多谢。”
虽不知他是谁,到底救自已一次。
魔祖转身过来,上下打量了眼:“魔族的后辈,是血脉出现问题了吗?怎一个个丑的如此辣眼。”
雁今眼皮跳了下,为何觉得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
她不解。
其他魔君战战兢兢跑过来,跪在了魔祖面前,小心翼翼又不可置信地开口:“您真的是魔祖九嚣?”
什么?
雁今瞳孔一缩。
魔祖…九嚣?
怎么可能?!
她的反应同其他魔君差不多,谁都不可相信。
百万年前就陨落的魔祖,怎么可能出现在此处,还是一副残魂的模样?
魔祖摆着臭脸:“不是,本尊不是,本尊可没有你们这样的后辈,丑死了。”
在确认了十几遍后,在场的魔君激动地哭了,就差抱大腿哭唧唧,魔祖头疼,嫌弃,躲开了。
……
半个时辰后,用来供奉历代圣女灵位的九幽台,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里边布置了桌椅床等。
而灵位被迁移到了另一座宫殿。
“大人,您觉得如何?”
雁今坠身后些距离,目光有些忐忑,不确定地询问出声。
谢从危四下扫视了圈,淡声道:“可行。”
“大人您先歇着,有事可吩咐门外的魔卫,我先告退。”
雁今拿不定主意了,她是败了,打不过,也揣测不出谢从危的用意,修为如此的强,为何要来魔域,还只是缺个住的地方拙劣的由头。
到底所为何事,她一时间自是猜不到。
见背着她的少年摆了摆手,雁今如释重负,离开前下意识瞥了眼旁边的魔祖,眼眸微深。
她出到门外,设下的一道结界隔绝了所有一切,根本探听不到里边的一丝声音。
等在外边的魔君们,看到她出来,立即围了上来,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询问:“圣女,那位到底想做什么?不会想占领我魔族吧?”
有如此强的人物统领,他们该高兴,可想到对方是人族的,怎么都觉得不适。
雁今冷冷瞥了这些魔君一眼:“我哪知道,想知道你们进去问。”
还占领魔族?
雁今心里嘲讽,就魔族这个旮沓之地,谁想占领,就是脑子有问题。
魔君们唰的一下整齐的后退,行动表明了是真的怂。
“圣女,那下任魔尊,该由谁继任?”
这个问题是所有魔君都担心的了,既然这不速之客不想担任他们的领主,只能挑选一个能打能杀还能统领魔族的魔尊了。
雁今蹙眉思索:“此事容我仔细看看,三日后给你们答复。”
赤焰魔君咳嗽了声,使劲地朝雁今眨眼:“圣女,你看我,如何?”
圣女嘴角微抽,一针见血的评价:“没脑子,一股蛮劲,魔族交到你手里,十年内玩完。”
赤焰魔君脸色僵住,注意到其他魔君看过来幸灾乐祸的眼神,气的他磨牙。
断了半截角的飞天魔君,极力显示自已的存在感:“圣女,我呢,赤焰不行,我可行了!”
雁今视线扫过来,颔首,就在飞天魔君以为得到认可,下一瞬听到:“五年内玩完。”
他笑容凝固住。
身后传来赤焰魔君的大笑声,气的他扭头,两人没一会又扭打到一起,其他魔君见状已经习惯了。
而在他们说的起劲的时候,便看到气的满脸怒意的魔祖身影出现在视野中,一群魔君双眼发亮围了过去。
“拜见魔祖。”
“见过魔祖。”
此时的魔祖脸色非常不好,双眼都是冒着火气,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那小子,他只多嘴问了句,人族多的住的地方,非得挑鸟不拉屎的魔域,那小子冷漠看了他一眼,说出“滚”字,就将他给扔了出来。
堂堂魔祖,曾叱咤荒州,就没被这么落过面子。
魔君们的恭维和尊敬崇拜的眼神,让他心情好了不少,微矜持保持着魔祖形象的应了声:“嗯。”
雁今看到对方,也微微行了一个礼,表示尊重。
如今的魔祖虽是残魂,可在魔族内的传说威慑至今不减,又是老祖宗级别,总得给面子。
“魔祖!”头号迷弟熬夜魔君,瘦弱身躯愣是挤到了最跟前,完全没了之前吓晕过去的模样,无比兴奋激动道:“您回来了,是不是要重新统领魔族,带领我等杀上仙门,占领荒州!”
魔祖傲矜的脸色一僵,睨了眼熬夜魔君,露出似笑非笑来,没有说话,就是这么幽幽看着他。
后者被看的毛骨悚然心惊胆战,不明所以:“魔…魔祖?”
魔祖依旧不说话,还是笑着。
熬夜魔君越看越觉得瘆人,吓的腿一软就跪了下来了。
其他魔君见到熬夜魔君的情况,声音停了下来。
魔祖扫了在场的人一眼:“本尊还未承认你们是魔族的后辈,丑的不堪入目,血脉不纯的魔,也配本尊统领?”
他冷嗤一声,根本不多看这些魔君一下子变地白的脸色,身影往别处而去。
表面逼格拉地很满的魔祖,内心已经慌成了狗:杀杀…杀个屁啊!就他这模样,想杀都杀不了,还杀上仙门,占领荒州,得看他能不能行。
都剩一缕残魂苟着了,这些小辈非得看他死的不能在死是吧?
“圣女,魔祖他老人家是生气了吗?”熬夜魔君迷茫看向一旁的身着一袭黑色纱裙的圣女。
圣女朝他瞥了个眼神过来:“魔祖说我们血脉不纯,为何?自个好好反省。”
留下句话,便离去。
熬夜魔君:?
不是,反省个什么?
他们怎么血脉就不纯了?
魔君们面面相觑,茫然,不解。
**
九幽台内。
盘膝打坐的少年,双手轻搭在左右膝上,周身魔气萦绕。
进了魔域开始,他修炼吸收魔域的魔气,顺畅无阻。
露出偏白的肤色手背上,若隐若现红色符文,忽地一闪,少年似被惊醒,睁开眼看向手中。
红色符文显现,在化解他的魔气。
异瞳凝着股寒意,伸手想将这红色符文给摘除,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使用何方法都未撼动半分。
他修炼时,这东西就会打乱他修炼计划,扰他心神,似想魔气反操控他。
薄唇轻扯出不屑的笑容。
“想毁我魔道,蚕食我。”
他对自已足够狠,若是不能将这符文摘除留着折磨,他不介意毁了这具肉身,再用魔气重朔肉身。
小小插曲过后,他复而专注修炼。
不分昼夜,不知过去几日。
他平静的识海里,蓦然浮现一张精致清艳的少女面容。
少年皱紧眉头,将那忽然生出点杂乱思绪挥去,识海恢复平静。
“谢从危,我的菜。”
清灵的女声传入耳中,少年兀然睁开眼,看向四周,平静的殿内,魔气萦绕,除去自已,毫无第二人的气息。
他吐了口气,低喃:“疯了,怎么出现幻听了?”
乱他道心。
可是没多久,他复又听到:“谢从危,我饿了,快做饭。”
这是彻底不能修炼了。
谢从危眉头紧皱,挥手,将自身的五感都封印了起来。
…
思绪沉浸,入了梦中。
红绸浮动,少女勾人心弦的嗓音,指间轻触,落在他胸口上,轻轻一划:“听说,你日思夜想的都是我,见到我了,可是开心?”
少女坐在了他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声音引诱:“相思引,一牵相思而结情,知君知惜卿,你疼我也疼。”
“你心里有我,为何不敢承认?”
少年撇开了头,双手紧握成拳,低语:“滚下去。”
少女不动,头靠在了他身上:“听,你的心跳,很快呢。”
银铃惑人的笑声,纤细白的手轻抚他的脸颊,蛊惑地开口:“亲我,谢从危。”
娇艳欲滴的红唇,近在咫尺。
他不受控制地上凑近,却是要触及时,天边一道惊雷闪过,谢从危便忽然睁开了眼,呼吸有些急促。
躺在床上,墨发蜿蜒在一侧枕上,他坐起身,抬手按了按眉心,低喃:“疯了,怎么梦里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