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点吧!” 王大宝扭身回屋。
田玉芬的好声哄劝,还有香喷喷的鸡蛋糕,也没让王大宝露出笑脸,像以前那样撒娇说,“我妈对我最好了。”
看小儿子耷拉着脸进了屋,田玉芬无声的叹了口气。
王大宝进屋开了柜子,却换了张乖巧憨憨的脸,拿着饼干放到王老蔫面前。
“爸,你在镇上上了一天班,又累又饿的,我妈可真不像话,在家里享受,连个饭都做不好。
咱俩先吃饼干垫吧垫吧。”
十五岁的少年,他其实已经什么都懂了。
懂得谁能惹,谁不能惹,也懂得谁是一家之主说了算,懂得踩低田玉芬讨好王老蔫,来获得王老蔫的好感,好把工作留给他。
田玉芬饿的胃已经有些绞痛,听了屋里王大宝的话,心突突了两下,有些发凉。
安慰着自已,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自已当妈的还能跟他一般见识?
屋里,王老蔫支棱着一条腿,半靠在被服卷上,从兜里掏出两毛钱,“还是我老儿子知道心疼他爸。
老儿子,镇里有卖汽水的,那玩意咱们这以前没有,你也买一瓶尝尝。”
“我爸最好~”
王老蔫满意的摸摸王大宝的大圆脑袋,眼中带着一抹算计得逞的惬意。
十几岁的少年人,虽然有了色彩,可也和白纸差不多。
他一个当爹的,怎么教他,他自然就按着他的想法,长成他想让他长成的样子。
才调教了这么几天,就开始瞧不起田玉芬,和她不亲近了。
自已最心肝宝贝,最疼爱宠溺的老儿子的蔑视,厌恶,不孝顺,你田玉芬以后就好好消受吧!
伤心难过,剜心似的难受,你就慢慢品尝这些滋味吧。
他也算是给老大出了口气。
而且,他心里还有一个打算。
侯老头闹的这一出,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就算现在给侯家好处,把侯月菊接回来,可也难保以后侯月菊不会扔下老大,自已跑喽。
他还是得为老大把以后安排好。
他活着,田玉芬自然不敢不伺候王老大,有他的眼睛盯着,谁也不敢给老大亏吃。
可是,等他有那一天呢?走到老大的前头呢?老大谁管?
有那么个姥家在,天天下蛆使坏,小虎子以后对老大啥样,还真难说。
那他就只能教好大宝,让他担起这个责任。
前两天,家里没人时,王老蔫就和王老大商量好了。
“老大,不管你啥样,都有爹在呢,你就安心的养着,爹都给你想好了。”
“爸,我也想好了。” 王老大现在已经慢慢的接受了瘫了的事实,也开始想自已以后怎么办。
其实,侯月菊没回侯家的时候,多说也就是给王老大盛个粥,递个水,那些给他洗屎尿的脏活,也都是田玉芬在做。
还是王老蔫特意吩咐的,“你一个当妈的,就你能对老大真心实意的尽心,给他伺候的干净的,玉芬啊,我白天上班,老大我就交给你了。” 老大给你顶了灾,就应该你伺候!
田玉芬知道王老蔫这就是个场面话,跟吃了蛆似的恶心。
她本以为在医院伺候完王老大,回家自然有侯月菊伺候,她就解脱了,却没想到王老蔫让她伺候,可她不敢违逆王老蔫,只能答应下来。
还得笑着说,“你放心,老大也是我从小养大的,跟亲生也没差啥。”
现在侯月菊回了娘家,对王老大其实没什么影响。
之前王老大是着相了,以为媳妇在就有人伺候他,有人管他,心平气和的想想,侯月菊也没怎么伺候他。
他都已经这样了,那媳妇就是个摆设,家散不散的,他也不在意了。
以后他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能活到老,才是最要想的事。
这几天他也一直躺在炕上琢磨。
王老蔫来和他说话,他正好把自已的打算说出来。
盯着王老蔫的眼睛,“爸,城里的大夫说了,你要不把我扶起来那一下,我也不能瘫在炕上。以后你的工作,还是让小虎子接班吧,算是你对我的补偿。”
儿子伺候老子天经地义,让小虎接班,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他以后也就有了保障。
王老蔫心里翻腾了一下,跟被万根针刺似的疼,老大终究还是怪他。
缓了下,才开口,“老大,有侯家那么个姥娘家在,天天下蛆使坏,你敢保证小虎子以后对你就一定孝顺吗?”
叹了口气,继续道,“还有,侯老头那些心眼子,万一以后糊弄了小虎,把这个工作弄到他们老侯家,那到时候咱们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他真是后悔啊。
当初老大看中了侯月菊的好模样,非要娶,他知道侯老头不是好东西,可心疼老大自小没娘,不想让他不如意,还是答应了。
想着有自已在旁看着,侯老头也占不到老大的便宜,现在却是悔之晚矣。
王老大本来笃定的想法,听了王老蔫的话,也有些犹疑。
“小虎子还小,我好好教他。” 可他心明镜似的,小虎子长着两条腿,都是一个村的,不可能和老娘家断了联系,你教人家也教,小孩子的心偏向谁,听谁的话,还真不好说。
听着王老大语气里的不确定,王老蔫说了自已的主意,“老大,这个班以后还是让大宝接。
爸好好的教他给他灌输,你是他大哥,伺候你管你是他应当应分的!
爸到老那天,就让他签下字据,以后工资给你一半,手里攥着钱,你还怕啥?”
“那田玉芬。。。”,你也说了,你教人家也教,那田玉芬不会教王大宝不管他这个累赘?
像是看出了王老大的意思,王老蔫眼中闪过一抹歹毒,“你放心,等爸有那一天的时候,先把她送到地底下!”
王老大在被子底下的身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这是他第二次感觉到父亲的阴狠。
第一次是在镇医院,父亲也是这样的表情,说着,“要是苏曼伤到啥活都不能干,从医院拉回来的就是她的尸体,咱家当天就办丧事!”
还有,苏华。
他比苏华大五岁,苏华八岁那年掉进雪窝子,那年他已经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