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惊扰的在城中巡逻的禁军，策马飞速赶来，将满是血腥的现场和整条石头巷一并封锁，之后差人火速前去报案。
太阳一点点爬上高空，因潮湿空气的氤氲，石头巷中弥漫的血腥味非但没有消融，反而愈发的浓烈了。
“让开！让开！”袁宝吆喝着院门口的围观群众避开，回身看向巫月和苏沫儿道，“苏沫儿，现场就交给你了。巫月，你去帮苏沫儿。”
巫月颔首，心情却有些沉重。
因为这出事的院子她昨晚刚刚来过，正是刘严正用来包养外室的院子。不会是刘严正害怕事发，杀了那女子吧？若真如此，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巫月，”苏沫儿见巫月怔住，撇了撇嘴道，“你要是害怕，就在外面待着，我一个人可以。”
“不用。”
苏沫儿将一颗花生丢到口中，“那好，不过一会万一你受不了要吐，可不能吐在里面。”
“我知道。”
一进屋中，刺鼻的血腥味争相恐后的扑了过来，但巫月却没有功夫理会这些，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梨木桌旁的血泊。
一个只着中衣的女子便躺在那血泊中，浑身沾满了血迹，身上的伤口没有一百也有九十，尤其是脸上，鲜血已然将她的面目全部遮掩。
而在靠墙的小床上，也是一滩血迹。
巫月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将趴在血泊中的孩子轻轻翻过。
一股凉意，当下从脚底蹿遍全身。
那孩子不过四五岁年纪，惊恐的大睁着眼睛，胸口处是豁然挖空的一个大洞。显然，他的心，活生生被人挖走了。
巫月将手缓缓覆在孩子的眼上，又挪开。那双惊恐的双眼依旧撑得大大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凶手，将他碎尸万段。”巫月咬着牙低声道，再次将手覆上了男孩的眼睛。那惊恐的眸子才渐渐闭上。
巫月起身踱步细细打量屋内的陈设、杂物，除了这个孩子的物品，再没有任何与男人有关的东西。显然，属于刘严正的东西已经全部被他带走。
虎毒尚且不食子，刘严正！混蛋，人渣！巫月攥紧了拳，她发誓，她一定要将这个陈世美抓回来千刀万剐。
“不行了不行了，我想杀人了。”苏沫儿细细的带着怒意的声音含混响起，“这杀千刀的也太残忍了，死者身上一共被割了九十三刀，只左脸便足足被割了五十七刀。”
“只是左脸？”巫月一怔，疾步走了过去，只见血泊中女子脸上的血迹已被苏沫儿擦去，右脸光洁如玉，左脸则全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几乎烂掉。
哪里不对？巫月的唇抿得紧紧的，究竟是哪里不对？
“巫月，”从门外进来的袁宝察觉巫月神色不佳提议道，“这里有苏沫儿就好，你去外边问问情况。”
“好！”
刚跨出房门，一阵“汪汪汪”的狗叫，便将巫月的脚步定住。
院中正在向王二问话的夏轻歌回眸望向巫月诧异道，“巫月姑娘？锦王爷可当真不懂怜香惜玉，竟然让你来这种地方？”
巫月没好气的冲夏轻歌翻了个白眼，却惹得他一声轻笑，“既然来了，就过来一起听听吧！”
说着，他回眸瞪了一乱叫的大狗。那狗当下闭上了嘴，缩到了王二身后。
待巫月走近，夏轻歌才又看向王二继续问道，“说，死者叫什么？昨晚你又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被夏轻歌的气势所迫，王二吞了口口水，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是，大人。刘家娘子是四年前搬来的，具体叫什么名字我还真不知道，只知道她相公姓刘，好像在外做什么生意，不常在家。平日我们街坊四邻的都叫她刘家娘子，她儿子叫平安。”
平安？想到那具小小的尸首，巫月有些心酸。
“昨晚，就要下雨的时候，我家大黑突然发了疯似的大叫起来。我就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谁知道一出门，就看到刘家娘子屋顶上站着一个人，正要顺着靠后墙的长梯往下爬。”
“我就赶紧冲过去将那梯子推倒，那人就又爬回屋顶，准备从刘家娘子这边逃跑，我就带了大黑过来帮忙。那人有点怕大黑。就在这时正好一个惊雷把她从屋顶给轰了下来，不过，却突然来了个帮手把她给救走了。”
这说得好像是她？巫月暗暗吞了口口水，“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什么事了？”
“后来？”王二怔了下，“后来我就回去睡觉了。天一亮，我带着我家大黑出门溜达。谁知刚走到刘家娘子门前，大黑就又开始乱叫，我看门没关，叫了两声没人应，便带大黑进来看看。”
“这一看啊，才知道是出了人命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刘家娘子那么好的人，还有平安那娃儿，竟然被人……咳咳咳！”
王二一张脸涨得通红，又是气又是怒又是怕，吭吭的咳了起来。
“也就是说，当时在屋顶的贼人并没有杀人就走了？”夏轻歌狭长的眸子眯了眯。
“对，”王二肯定道，“要不是那姑娘来了帮手，我家大黑一准能逮住她。”
“姑娘？”
“对，就是个姑娘。虽她挡着脸我没看清长相，但那身段，一看就是个姑娘，就像，”王二将目光转到巫月身上，“高矮胖瘦好像就和她差不多。”
“不会是你吧？”夏轻歌将目光转向巫月，一脸狐疑。
“夏统领，话可不能乱说。杀人总要有原因吧？我和他们素不相识，又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人？更何况是对女人和孩子。也不知是谁这么狠毒，竟能下得去手？”
“也是，”夏轻歌对巫月的这话颇为赞同，“你若是嗜杀之人，就不会轻易饶过那个给你下毒的婢女了。”
巫月撇了撇嘴，算你还有两分脑子。
夏轻歌对巫月的嗤之以鼻不以为意，继续道，“但本统领很好奇，即便这出了案子，也应该归京兆尹，怎么你们大理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