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皱眉:
“你这是做什么。”
“她死了!你乐意了吧?”
我呸,这个虚伪的男人,我要把口水都吐他身上!
他满脸不屑,
“别胡闹,黎乐乐,你出来!”语气里都是命令:
“我不责怪你,快出来便好。”
“她死了!!”我一声大喊,把状元郎喊得愣住:
“这样的天气,湍急的河流,连尸首都寻不着,你要她从哪里出来。”
他似是被我决绝悲戚的表情,给唬住了。
脸色刷一下惨白,嘴里喃喃自语:
“不可能……绝无可能……”
“你明知她根本不会游水,求你回来的时候,你在哪儿?!”
“这么些年,你可能真真正正爱过她,护过她?!”
“她说要去寻死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寻另一个女人!”
欣瑶是你的心头好、梦里花。
黎乐乐只是状元生活的陪衬,爱而不得的点缀。
欣瑶是远在天边的星,黎乐乐是唾手可得、食之无味的残余。
为了一个并不确定的消息,他宁可放下家中妻子性命,也要远赴破庙去救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
他根本无法反驳我的指控。
毕竟那么多年,黎乐乐在家里的人设,就是个旱鸭子。
手微微颤抖,嘴巴却只是一个劲儿逞能:
“给我找!”他冲着下人大吼:
“上天入地,哪怕是阴曹地府,也要给我把夫人找出来!”
找个屁。
我抱着黎乐乐湿漉漉的外衣,撇嘴。
她早就在虞城买的宅子里泡澡逍遥了。
哪像我,还得在这儿给她擦陈博彦的大屁股。
接下来我的死,就简单粗暴得多。
听闻我的少年将军在外执勤,竟意外救起年少旧识,欣瑶。
他将她柔弱身躯护在怀中,仿若珍宝,后背敌营火光熊熊。
英雄美人,一段佳话。
一时之间口口相传的美谈。
我这个金丝雀,却不争气,在家里想给将军下厨。
结果失手放了把火,火光熊熊,刚好为少年将军与他的初恋重逢助兴。
这火蹊跷,烧了三天三夜愣是没灭。
就像将军和他的旧爱,三天三夜,呆在帐篷里没出来。
众人从废墟中寻得的、不过一具烧得焦黑的尸体。
男女不辨。
将军未归,这尸体愣是在五月的烈日下放了好些天。
直到爬满蛆虫,实在拖不得,方才匆匆下葬。
将军回来的时候,等着他的,是我新鲜入土的墓碑。
碑上一行小字:
民女叶璇之墓。
未冠夫姓,未署他名。
将军脸色丝毫不变,神情平静。眼神却挂满血丝。
“挖出来。”
他声音宛若冰霜,声量不大:“把棺材,给我挖出来。”
没人敢吭一声。
连劝都不敢劝。
熟悉他的下属都知道,将军这眼神,是杀意翻涌,是装若疯癫,是谁敢说一句不,他便要当场提剑削掉对方脑袋。
等陈博彦反应过来,带人来找我算账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光景。
惊世骇俗,宛若阴曹地府。
残阳如血,少年将军一手仗剑,默默立在光影分界线。
他也曾在各种场合见过这位少年将军,却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的手上,拽着多少条人命。
他的半张面孔隐在黑暗,双眼通红。
边上一群属下……在卖力掘墓。
他顿时一阵后背发凉。
准备好的说辞都哽在喉咙口,一时半会竟不敢上前。
直到挖出棺材,将军一剑劈开,上前查看。
陈博彦离得远、都要被棺材里顶天的腐臭味熏得吐出来,将军却面不改色,抱起那具已见白骨的肉体。像是抱着珍宝。
人人都说将军疯了。
不仅挖开女人的墓,还抱着尸骨不放。
但不久,他又将挖出来的尸首弃之荒野,坚持女人没死。
“怕是疯魔了。”
少年将军这一疯,就疯了整整大半年。
他找遍方圆百里,一寸一寸地翻,不眠不休、誓要翻出目标。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寻什么杀父之仇。
他们在那头上演状若癫狂。
可惜观众我和黎乐乐早在千里之外,逍遥快活。
我们带够银两,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虞城只要你有钱,别说是吃香喝辣,甚至还有供富婆快乐的男倌馆子。
每天除了美食美酒,便是各式各样的美少年将我们团团包围。
他们个个细皮嫩肉、嘴甜人美,一口一个“姐姐”,大大抚慰我和黎乐乐长期当舔狗而受伤的心灵。
每当各型各款美少年一字排开,环肥燕瘦、有俊朗的、清纯的、有美型的、羞涩的……
看得人赏心悦目。
几杯甜酒下肚、头脑微醺发热,看什么都是美美的、糊糊的,加了滤镜。
我捅一捅边上黎乐乐,“你说那个舞剑的,像不像颜朗?”
“去你的,”黎乐乐白眼翻上天,
“你完了,你现在还想着他,你着魔了。”
“有没有可能我只是想念他的肉体。”
我嗤之以鼻,绝不承认内心有哪怕那么一丁点儿的念想。
我们成熟女人,要怀念也不过就是怀念个花活。